第2章 果實成熟
商人哪有做好事不留名的。
梁嘉聿可不是什麽喜好匿名捐款的人。
這是他為了同林知書做戲買的公寓,也就有必要讓林知書知道。
這公寓對梁嘉聿來說算什麽?林知書清楚得很,根本不算什麽。可對於林知書來說,就是天大的恩賜。
結婚、買房,在南市有安定的住所。哪有人結了婚還常住酒店的。梁嘉聿做事不叫人留口舌,隨意施展些身手,卻已叫林知書喘不過氣。
可她最近喘不過氣來的事情太多了,真要一件件事全心全意地去應對,那林知書怕是要崩潰。
“多謝你,梁先生。”
比謝謝還要多一些,林知書說多謝你。
有謝意,但並非能真的匹配上他給的東西。可這已是她目前能做的全部。
梁嘉聿毫不介意:“不客氣。”
房門在林知書身後關上,梁嘉聿開了客廳的窗。
公寓采光極好,面朝南,全天哪個時間段都有充足的日照。
樓層在八樓,並不高。與地氣不接著,卻也與高聳的樹木不遠。一個極佳的高度,叫林知書看見落地窗外滿眼的綠色。
她站在玄關處有些出神。
像是緊繃著的神經在這一刻被釋放。屋子裏開著空調,溫度舒適極了。
落地窗外的綠色樹葉在陽光的照拂下顯示出不同深淺的綠色,應該是有風,不然不會那樣輕盈地搖曳著。
公寓隔音極好,林知書想要躺在面前這片幹凈的木地板上。
梁嘉聿已換了一身家居服出來,林知書迅速換上拖鞋,又對梁嘉聿說謝謝。
“你說過了。”他站在客廳的吧台處,拿出兩只玻璃杯。
林知書走上前,主動去倒旁邊的水。
“我說多少遍都不為過。”
梁嘉聿笑起來,伸手去接倒滿的水杯。
“我知道你現在精神壓力很大。”
林知書握住自己的水杯,放在冰箱裏的水透過杯子傳出鎮定的寒意。
“我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但是這次我只有一個人了。”
林知書的母親走得早,那時她還不過六歲。簡單的一場車禍,那時林知書還不清楚什麽叫“去世”。
眼下,父親也走了。
林知書想緩解氣氛,調侃說自己是不是“克星”。
但她說不出這樣的話。
“學校裏功課怎麽樣?”梁嘉聿岔開了話題。
林知書擡起頭。
他們並未站在一起。
梁嘉聿站在吧台的內側,她站在外側。
時間已臨近傍晚,夕陽的光線變成朦朧的金粉。
林知書需要擡著頭仰望梁嘉聿。
像她十六歲那年第一次見到梁嘉聿那樣。
林暮難得開車去接她放學,半路接到電話,既興奮又焦急。說大客戶路過南市正巧問他方不方便吃個飯。林暮隨即把車停在路邊,叫林知書自行打車回家。
林知書不肯。
正是下班放學高峰期,她到哪裏去打車。賴在副駕駛不肯走,眼看著要叫林暮遲到。
最後只能把她帶上,林暮一路上叮囑她到時別亂說話。
趕到飯店,大客戶還沒到。
林暮叫她坐到一邊的沙發上去寫作業。
林知書也懶得攪和林暮生意上的事,拿出數學作業來寫。
她腦袋靈光,從小學習就沒叫林暮愁過。功課上的事不需要太多努力,就可以輕松拿到高分。
高中數學並不多難,林知書倚著沙發扶手,在草稿紙上計算數學公式。
梁嘉聿在這時候走進來。
包間裏很安靜,他在第一眼看見林知書的雙腿。
並非是他存有什麽邪念,是林知書的坐姿是在算不上高雅。
她穿著高中的校服,雪白薄窄的短袖襯衫,下面是一條深藍色的百褶裙。
人斜著倚靠在沙發一邊寬闊的扶手上,雙腿自然就往前面筆直地伸去了。漆皮的方圓頭瑪麗珍,鞋頭在燈光的照耀下亮如燈泡。
林暮未在第一時間聽到動靜,倒是林知書擡起了頭。
她望著站在門口的梁嘉聿久久未動,直到厘清手裏題目的思緒,才又立刻低下頭去書寫。
可落筆,大腦卻在一瞬間空空如也。
林知書生得漂亮。她母親當年是小有名氣的模特,去照相館拍照必被人詢問是否可以在店展示。
林知書之於她母親,只贏不輸。
朋友說過,第一次見她,忘記自己要去哪裏,只傻站在原地。林知書笑她胡說八道。
卻在此時此刻知道,你若是真見到那個人,就知道什麽叫大腦空空。
又擡起頭來,林暮已與梁嘉聿打聲招呼。
父親彎腰,喜上眉梢地同梁嘉聿握手。
“這是梁先生,小書快過來打招呼。”
林暮朝林知書招手,林知書起身走了過去。
站在梁嘉聿的面前,她需得仰望他。
他身上有淡極了的古龍香水的味道,抓不住,像是他臉上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