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當街打死人

蘇珞淺最近逐漸嗜睡,早晨起得晚,待她醒來時,床側的位置早已無人。

陸璟肆照例去了典獄司。

她掩唇輕輕打了個呵欠,美眸裏聚起水汽,擡手掀開床帳,正要喚人,便聽得澤蘭在外揚聲喊她。

聲音由遠及近。

“王妃!王妃!”

蘇珞淺撫著肚子坐直起身,澤蘭已經小跑進來。

床帳一掀,急切道,“王妃,大公子留下一封書信,離開裕京了。”

“什麽?”

蘇珞淺眸色微閃,起身讓她給自己梳洗,“好好說,怎麽回事?”

澤蘭便把適才發生的一切說與她聽。

原來,早膳時蘇珞允沒有出現,蘇良卓和崔安嵐未曾多想,以為他去了藥堂或者其他鋪子。

卻沒想到,辰時過半,藥堂的夥計急匆匆回來,說有事要請示大公子。

蘇良卓命人去東苑找蘇珞允,卻沒想到壓根找不到人。

蘇珞允不在家,沒去藥堂,也沒去任何一間鋪子。

他留下一封書信,去了西南苗巫大山。

信中說,他要懇請藍朵的師傅應允他和藍朵在一起。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藍朵自幼父母雙亡,是由師傅撫養長大,師傅便是她最敬重的長輩。

以前他們是以朋友的關系相處,而如今,既已明了彼此的心意,想要突破普通朋友的界限,便得讓她敬重信任的長輩知曉、同意。

這才是正確的順序。

蘇珞允不知別人是否是這樣做的,但他既心悅於她,那便必定珍視她。

崔安嵐看清信裏的內容,一時之間又氣又覺得好笑,心底又甚覺欣慰。

氣他說去就去,連當面和父母打聲招呼都沒有,又覺他開了竅之後,行動力驚人。

裕京離西南那麽遠,這一去沒有二十幾天是回不來的。

蘇珞淺亦同樣覺得有些哭笑不得,她拍了拍崔安嵐的手,“阿娘,我去趟永祥街。”

崔安嵐知道她要去幹嘛,開口道,“且在家等著便好,阿娘適才已經派人過去了。”

這會兒應該人快到了。

果不其然,她話音剛落,藍朵便從外入了主廳。

對於蘇珞允去西南一事,她壓根就不知道。

聽到這個消息,一時之間有些錯愕。

蘇珞淺將昨夜她與蘇珞允聊天的內容說與她聽。

藍朵心間微顫,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感湧上來。

她朝崔安嵐福了福身,說道,“蘇夫人,藥堂還有些事需要處理,我先過去了。”

藥堂雖只是蘇家偌大的產業中的一處,但因與治病救人相關,蘇珞允一直很重視。

如今他暫時離開,那她便該將一切打理好。

待他回來時,就可以看到她在藥堂坐診。

崔安嵐笑著點頭,和蘇珞淺一同目送藍朵離府。

——

今日天氣晴好,藍朵離開後,蘇珞淺便和崔安嵐一同坐馬車去了城東。

她許久未到鈺香閣看看,反正今日閑著也是閑著,便當是逛街去了。

馬車一路轔轔向前,城東的街市一如既往的熱鬧。

因為懷孕,回到裕京後,蘇珞淺不像以前出來得那麽頻繁,如今一看,好似什麽都覺得有趣。

只是在這一片喧鬧之中,倏地傳來幾道不和諧的聲音。

像是哭喊的哀戚聲,還夾雜著罵罵咧咧的聲音。

馬車也被人群堵住,通行不得。

車廂裏簾帳微掀,蘇珞淺下意識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

便見街邊仰躺著一個小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應是哪家高門大戶的奴仆,身上穿著藍色的仆人粗衫,臉上滿是血跡,一動不動。

而在他身旁,有一名老婦哭得悲戚憫人,“我的孫兒啊!你怎麽這麽命苦!”

“沒能遇到個好主人家也就算了,居然還被無辜當街打死。”

“榮寧侯世子無緣無故打人至死,難道沒有官府管嗎!”

“我的孫兒啊!你要祖母祖父如何活得下去!”

這哭喊聲激得蘇珞淺心底一震,下意識護住腹中胎兒。

再定睛一看,便見在旁邊的商鋪門前,一身酒意上湧的尹齊耀坐在台階上。

他發絲微亂,手上和衣袍沾了血,應是打人時留下的。

蘇珞淺明白過來。

想必又是尹齊耀這廝徹夜流連秦樓楚館,出來後動輒打罵下人。

只是這一回,那仆從被他打死了。

大瑨律法中,仆從一般分為兩種,一種是賣身的家仆,另一種則是簡單找個活計做的工人。

這兩者的區別在於,家仆一般是是主人家的親信,得主人家信任,每月拿的銀錢更多,但相對應的,他們與主人家簽了賣身契,生死由主人家掌控。

而普通的工人,每月拿的銀錢就沒有那麽多,但並未簽賣身契,是“自由身”。

蘇珞淺不知道這名小少年是家仆還是普通仆從,但從他祖母口中的話來猜想,應只是普通仆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