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太子太子妃(四)

日復一日,月復一月。

中秋時周胥珩沒回來,冬至時周胥珩沒回來,春節時周胥珩沒回來…

來年的清明節、端午節、乞巧節,中秋節,冬至,周胥珩仍舊沒有回來。

然而在即將過年之前,秦煉終於帶回了些不一樣的消息。

周胥珩受傷了。

箭傷,被人行刺。

剛到南方時,他專心治理水患,雖也有在暗中收集證據,但大部分精力都是放在這“天災”之上。

如今,堤壩得以重修加固,渠道得以牽引分流,困擾百姓良久的問題均得到妥善的處理。

便到了算賬的時候。

這賬一算,就有大把官員坐不住。

渾水摸魚之中,總有一兩個自以為計劃周全萬無一失的蠢貨,迫不及待動手。

消息傳回裕京時,秦舒凝正在自家院子中,秦家大哥教她防身的招數。

聽到這一消息,本就快堅持不住的馬步下一刻便癱坐在地。

那張在寒風中微微泛紅的臉蛋上是明顯的著急,顧不得自己摔疼了的屁股,連忙爬起來問秦煉,“祖父,太子殿下傷哪裏了?”

“傷得重不重?”

“現在回來了嗎?”

秦煉溫聲道,“應是沒什麽大事。”

不然聖上也不可能還坐得住。

“那太子殿下何時回來?”

眼瞧著快過年了,不知年前能否回到裕京。

秦煉搖搖頭,“怕是年前回不來。”

周胥珩不僅僅去治了水患,更是一路從南方北上,微服私訪,腳程本就不快,所以才需要一年多的時間。

這一趟,亦算是聖上對他最為嚴格的考驗。

文崇帝當初是從屍身血海中拼殺出來的,而如今盛世太平,他擔心的是周胥珩守不住這江山,亦或是走了歪路。

裕京盛景,但君主治理一國,眼界便不能只限於都城。

皇家人自幼錦衣玉食,周胥珩只有真正出去了,才能知道這天下究竟是何模樣。

聞言,秦舒凝緊抿著唇瓣,一聲不吭。

半晌之後,她拍拍身上的灰塵,又回到秦家大哥身邊,“大哥,繼續練吧。”

秦煉眉梢微挑,倒是對她這副模樣較為意外。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秦舒凝心中所想。

她想的是,既太子殿下身子弱,時不時就受傷生病,那她便努力練功。

往後,她來保護他。

可秦舒凝當真不是什麽練武的料。

用秦家大哥的話來說,就是“你這三腳貓功夫,連京兆府裏的獄卒都打不過”。

——

炮竹聲響,除夕已過。

春回大地,不見峭寒。

周胥珩回京低調,但秦舒凝有自家祖父這個“內應”,自然是收到了消息。

但她沒什麽理由進宮,於是只能幹巴巴地等著。

等著周胥珩傷好了出宮。

她以為要等很久,然而不過三日,便在自家院子裏瞧見了那抹頎長的身影。

乍一看,秦舒凝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春日正好,庭院裏的桃花嬌艷欲滴,在陽光的傾灑下,泛著亮眼的光芒。

而少年站在桃花樹下,湛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俊顏有些蒼白,出口的聲音卻格外溫和。

“凝凝,長高了。”

秦舒凝恍惚著,擡手掐了自己一下,疼得齜牙咧嘴。

緊接著歡快朝他奔來,“太子殿下,你回來了!”

太子掩唇輕咳一聲,“嗯,孤回來了。”

日頭熙和,但他身上卻披著披風。

秦舒凝站定在他面前,秀眉微蹙,“你的傷是不是還沒好徹底?”

周胥珩搖頭,“不礙事。”

二人在庭院中的石桌旁坐下,太子看了眼她身上的穿著。

秦舒凝剛和自家大哥練完功,一身紅色勁衣穿在身上,即使是小小的人兒,也顯出幾分瀟灑颯爽。

周胥珩無聲勾唇,“孤聽秦將軍說了,你最近勤於練功。”

說到這事,秦舒凝清亮的眸子透著幾分自豪,她傾身湊近他,聲音雀躍,“我想清楚了,

你當太子好辛苦,身體又不好,我努力練功,以後我來保護你。”

聞言,周胥珩劍眉微挑,漆黑眸子裏藏著點點笑意,“當真?”

秦舒凝很堅定地點頭,“當然。”

她今日為了方便練功,一頭長發利落束起,發帶是桃粉色的。

隨著她點頭的動作,一蕩一蕩,落入周胥珩眼中,是滿目的嬌俏與生機。

他又輕咳了一聲,斂下眉眼,低聲道,“孤這身體,著實有些不爭氣。”

“你不能這麽說,”秦舒凝急急反駁,“你已經很厲害了。”

儲君並非是那麽好當的,他身體不好,但卻心懷天下,亦有抱負和理想,不願自己成為那昏庸之輩。

這樣的人,是值得她欽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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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這一趟南行,事情辦得漂亮,文崇帝龍心大悅,正值春狩時節,他大手一揮,今歲的春狩,便聲勢更浩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