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前路未可知(1)(第2/3頁)

“梅花扳手。”

“那個呢?”

她去指箱子旁邊那一套。

“套筒扳手。”路炎晨說完,拿起幾個套筒頭,給她示範性裝上,再卸下來,給她講是扭哪裏的螺母,比如輪轂和輪胎螺母……

他手指長,又是個絕對的熟練工,拎起什麽都像在玩,還總習慣性在手裏顛兩下。

動作瀟灑輕佻。

歸曉這麽瞧著,倒記起他玩台球時似乎也這樣的派頭。

歸曉湊近看,在他右手虎口的位置,不停有淡淡的溫熱氣息拂過去。路炎晨手一頓,動作忽然就沒方才那麽流暢了。最後隨便將東西丟進塑料箱,兩手空空起身。

“你不是要給我驗車嗎?”歸曉奇怪。

“下午再弄,”路炎晨拉住歸曉的手臂,將她整個人拽起來,“走了。”

歸曉有些莫名,跟上去。

等倆人進了屋子,沒有那麽多閑雜人,歸曉更放松了些。

她見路炎晨關上門,自己繞去沙發後的書桌旁,隨手翻秦小楠從二連浩特帶來的練習冊和卷子。第一次來這兒,海東和孟小杉他們顧著喝酒閑聊,而她就留意到這桌上都是卷子,厚厚一摞,用黑色鐵夾子夾著……後來兩人在一起了,歸曉還記得這細節,每次自己買夾卷子的東西,總會一個樣子買兩套,他一套自己一套。

歸曉用手指去磨卷子上的字。

路炎晨站到她身後,半步之遙:“看得懂嗎?”

“小學一年級的,怎麽看不懂?過去我們卷子都是老師手刻的,自己印的,每次做完手這裏都能蹭藍,”她摸摸自己小指下的那塊皮膚,“要洗好久。”

“是嗎?”他倒沒這種感觸,“高中卷子都是學校買的。”

“高中人少啊,一個年級才一個班,刻卷子就不值得了,不像初中都是六個班。”現在想想,初中老師真是人好,怕買卷子浪費學生的錢,就一張張自己去刻。

路炎晨好笑,卻懶得和她爭辯。

她讀過的初中,他也讀過。

這屋子朝北又沒窗戶,全天都靠燈光照明。

一管白織燈,懸在兩人頭頂上。

樸素,也單調。

路炎晨看她人背對著那盞白熾燈,影子就仿佛淡淡的墨跡,落在卷子上、桌上。伸手,將翻卷子翻得正在興頭上的歸曉扳過來,面朝自己。

指腹粗糙幹燥,從她下頜滑過去:“怎麽突然就長大了。”

兩年前在加油站,看到她那一眼他都沒太敢確信,模樣還是那個模樣,只是突然就長大了。後來回到二連浩特,他還想過,要是那天在她目光仿徨地望著自己時能將她拉過去抱住,又會是一番怎樣的光景?和好的想法倒沒有,畢竟他人還在邊疆,和當初的境況沒什麽本質改變。只在某天半夜出任務,就著混雜冰碴的溪水喝了兩口水時,腦海裏蹦出了這個念頭:那天要強行將她抱一會兒,也就再沒遺憾了。

這個角度,他也曾用這樣相對的姿勢親過她。

那時候歸曉太小,他也才剛成年,總會反復告誡自己親熱要適可而止,可偶爾也會不經意觸到那尚未發育完全的胸,手臂內側,甚至短裙下的某些地方……

不多想不可能,也只是想想。

眼下,倒真不同了。

……

路炎晨握在她腰上的手,不知怎地就滑下去一手扣在她大腿下,將她擡上沙發靠背。歸曉被他手捏得生疼,身體有些失去重心,微喘息著,小聲說:“……差點摔下去。”

實打實的成年男人身體,帶著灼燙的溫度嚴絲合縫挨上她。

“摔不了。”他低聲笑,全然是少年時的不正經,半真半假。

……

秦小楠推門進來時,路炎晨正倚在沙發背上,咬著一根剛拿出的紙煙,用打火機點燃了,瞟一眼拎著條小草魚來獻寶的秦小楠。

歸曉雙臂環抱著坐在沙發上,盯著電視裏的廣告看得入神。

“我急著……回來看歸曉阿姨。”

秦小楠憑著經年累月的生存經驗,猜想自己一定進來的非常不合時宜。

路炎晨余光裏看到歸曉的動作,叼著煙,走過去一順小孩腦袋:“光有魚不行,還要出去買點菜。”就這麽說著帶著,將小孩弄走了。

她身上一陣陣發熱,這才慌忙張開始終擋著前胸的手臂,低頭將沒來得及整理的衣服都弄好,動作也不利索,手指關節都使不上力。

坐了五分鐘也靜不下來,又將頭埋在雙臂間,滿腦子都是剛才、剛才……

鎮上的菜場在東面,如果沒換地方的話,來回路上再加上挑揀買菜的時間,怎麽也要半小時。歸曉來時就惦記著要見孟小杉,想問清楚從退婚到借錢的事兒都是如何處理的,心裏好有個譜。

於是借著這空档,撥通電話,剛聽孟小杉在那頭說了不到兩分鐘,她這裏沒來及切入正題,屋子的門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