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4頁)
桑寧還是啜泣著,眼睛紅彤彤:“那你睡會兒,我下午再過來看你。”
哄了好久,才願意離開,秦既南和靳然推開病房門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年輕男人已經闔眼,似乎真的是倦得睡了過去。
他們走去走廊盡頭的窗邊。
一根煙抽出,點了好幾下,都沒點著,秦既南垂著眼,面色平靜,繼續撥動打火機。
靳然抵著額頭,喃喃:“我們認識多久了,二十多年了吧。”
打從會說話,會走路,就是一起的玩伴,幾家關系最交好,他們彼此也玩得來。
沈如澈和桑寧年齡最小,一個是女孩子,一個是弟弟,幾個人多讓著他們倆。
靳然苦笑:“阿既,他叫了我們這麽多年的哥。”
沈家夫婦刻意疏離,為的就是不想心痛,然而他們卻是實打實在一起了這麽多年。
秦既南動作一頓,火尖撩到手,鉆心的痛。
他慢慢甩了一下手,而後把煙和打火機都扔進垃圾桶。
漫長的醫院走廊,空寂而沉默。
望過去,是他視若手足之人生命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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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葉蓁和梁從音約了一起去爬山。
梁從音突發奇想,葉蓁是舍命陪君子,翻出一套運動裝換上,趁著天氣最好的周日出發。
山不算高,二人爬了兩個小時到達山頂的寺廟,正準備挑個地方喝口水歇歇時,天上忽然由晴轉陰,下起了細雨。
突如其來的變天,遊客們都擠進了寺廟裏避雨,殿中供著地藏菩薩,金身宏偉,低垂慈目,俯視眾人。
梁從音擦幹身上濺的雨水,去領了三柱香火,跪於佛前,虔誠祈拜。
地藏菩薩,眾生度盡,方成菩提。
葉蓁聽到一旁的中年女人雙手合十,對著金身祈求她女兒手術成功,平安健康。
葉蓁看向梁從音,她只是跪地,一言不發,半晌,起身把香火插到香灰爐中。
“你求了什麽?”她過來時,葉蓁問她。
“我。”梁從音眉目平靜地笑笑,“求我自己長命百歲啊。”
雨下了好幾個小時才停,二人在寺廟裏吃過午飯,而後緩步下山,權當放松心情。
回到家,葉蓁洗澡時,忽然聽到客廳有重物倒地的聲音,她出去一看,原來是梁從音不小心打碎了花瓶,白色瓷片碎了一地。
“對不起啊蓁蓁,我賠你一個。”梁從音說。
“沒關系。”葉蓁松一口氣,“只是花瓶而已,人沒事就好。”
梁從音慢慢蹲下來,手撿碎瓷片。
指尖和睫毛都顫抖著,心臟無緣無故地疼,像喘不上來氣。
良久,她閉了閉眼。
與此同時,北城,沈如澈又從鬼門關裏走一遭,勉強撿回一條命。
他已經虛弱到無力說話,沈父來看過一次,留下來陪他的是沈母,一向雍容端莊的中年女人哭得失了態。
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塊肉,縱使她再告訴自己不要管,母愛本能還是在。
連續幾天,沈如澈都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耳邊只能聽得見哭聲,他睜開眼,朦朧中看到不甚熟悉的面孔。
“媽……”他擡手。
“阿澈啊。”沈母一開口,眼淚就掉了下來。
沈如澈虛弱地扯扯唇,沒什麽力氣地擡手:“別哭,你們都別哭……”
沈母哭得更厲害,她從小強迫自己不要對這個兒子投入太多感情,他似乎也能察覺到,乖乖的,不愛哭也不愛鬧,不怎麽打擾他們,只愛跟在秦既南身後。
而今她才知道自己錯得多厲害。
“阿澈。”她握住他蒼白的手,“媽媽在。”
“媽……”沈如澈聲音像呢喃,用手指擦她臉上的淚,勉強提起精神,“既南哥呢。”
“媽媽這就打電話找他。”
沈如澈搖搖頭:“哥有太多事要忙了,別打擾他。媽,你別難過,讓他也別難過。”
沈母的眼淚一顆接一顆掉下來。
“媽……”沈如澈偏頭,又說,“能答應我件事嗎?”
“你說,想要什麽,媽媽都答應。”
沈如澈咳嗽了幾聲:“我不想要什麽,媽,我名下的財產不多,那些東西我找律師立了遺贈,您能答應我,別去為難接受人嗎,那是我欠她的。”
沈母此刻已經什麽都顧不得了,哽咽道:“好,你想給誰就給誰,媽媽保證不置喙半分。”
“謝謝媽媽。”沈如澈放了心,躺回去,輕聲說,“真可惜啊……”
可惜從前不懂珍惜,可惜自己不會愛人,可惜臨死前,恐怕再也見不到音音一面。
可惜,給這麽多人添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