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203 狂歡(第3/3頁)
說完,她揮著繩子,一頭紮進了海族群裏,不見身影。
多魚狠狠地跺腳,看了一眼無浪的屍體,又看了看滿地的海族屍身,他撿起一把海族的劍,拔腿往濱海城中心逃去。
那個女和尚說得不錯,濱海城的每個方向都湧進了眾多海族。
可是,不是每一個方向都有一個元嬰期的她能擋住,不少方向已經失守了,海族從小巷裏、從屋頂上攻了進來。
就像無形的蛛網一般,走錯一條路,踏錯一步,就會一頭紮進網裏,被死死纏住,被海族吸幹每一滴血。
它們搜遍每一間屋子,掀開每一尊水缸,踢爛每一個衣櫃......握著刀劍捅來捅去。
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它們沒有放過視野範圍內的任何一個人。
聽著肆意放蕩的狂笑聲,多魚忍不住想起小時候。他刨開螞蟻的窩時,也是這麽笑的,他把開水灌進洞裏時,也沒有放過一只逃出來的螞蟻。
這不是戰爭,不是進攻,而是胸有成竹的掃蕩,是肆無忌憚的虐殺。
頭頂的罩子,擋住了所有的援助,阻攔了所有的逃離。
他們,濱海城的所有人,是甕中之鱉。
所有藏起來的人,都被海族揪了出來,沒有揪出來的,化成了紅刀子上的血。
海族操起拗口的人語,命令人們往島嶼中心跑。
人們一臉驚懼,不敢相信殘忍狡詐的海族,往島外的方向跑去,變成了街上一坨坨肉塊,變成了它們嘴裏的一口口佳肴。
人們終於聽話了,扭頭往島嶼中心跑去。
海族的狂笑聲越來越遠,人們的臉上剛露出死裏逃生的笑容,緊接著後頸一痛,視野不受控制地越來越高。他們看見空蕩蕩的脖頸,噴薄而出的血液。然後視野一頓,這顆蹦出來的腦袋串在一柄刀上,刀的另一頭,是海族狡黠殘忍的笑容。
多魚逃跑的路上,看見了許多熟人,東門賣菜的李大媽、街口剃頭的王大爺、賣假酒的曹叔、學堂裏假正經的謝師傅......
他們都是世世代代居於濱海城的島民,他們都是互相照拂著過來的。
這條從家到跨海橋的路上,這條每日上工必定經過的路上,這條路上遇到的每一個早晚兩次問候的人,那些曾經熱絡的笑容、曾經死板的面孔、曾經狡黠的彎眉、曾經嘆氣的苦笑......都定格在同一個表情上——驚恐萬狀的絕望
李大媽光溜溜的躺在一堆菜裏,白肉夾青菜。王大爺被剝掉了頭皮,他一動不動,頭頂的血液還在嘩啦嘩啦流。曹叔被淹在酒缸裏,酒缸上壓著塊大石頭。謝師傅掛在歪脖子樹上,變成了一個書袋,白花花的肉裏放著血淋淋的書。
春大娘的女兒抱著布玩偶,嚎啕大哭,嘴裏大喊著“娘——阿娘——”
她的阿娘就在旁邊的巷子裏,衣裳不整,身上、腿上鮮血橫流。
多魚腳步一頓,想要上前拉一把,可又馬上停下了,因為一只藍色的手已經摸到了女孩的頭頂,女孩的哭聲變成了大叫聲......
多魚咬緊牙關,逼著自己跑開了。
他救不了!他打不過!他只是個凡人,一個每日靠著萬佛宗救濟送錢的爛人,一個什麽用都沒有的垃圾......
他不能死在這裏,他還有臥病在床的老娘。
他答應過不浪,他要照顧嫂子侄女,他絕不能死在這裏!
砰——
背後冷不丁被踢了一腳,他踉蹌地倒在地上,斜刺裏閃過一片寒光,他心頭一跳,忙不叠偏過頭,刺拉——刀子貼著脖子捅進土裏。
身後傳來古怪的海語和諷笑。
一束束頭發蓋在多魚臉上,他強忍住心底的恐懼,拂開頭發,是一張猙獰恐懼的臉。
他尖叫一聲,立即後退幾步,一、二、三......六個,那把刀上整整齊齊串著六個人頭。
倘若他方才沒躲開,他就是第七個。
那海族齜牙咧嘴地笑笑,“怎麽不跑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