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267 唱禮(第3/5頁)

她依舊那麽笑著,不知從哪兒摸出烏漆麻黑的茶壺,壺口對準酒杯,微微傾倒,往裏倒去。黑色的液體流入白玉酒杯,水面上還浮著幾根幹枯的根莖,不知是什麽玩意兒。

她端著酒杯,遞了過來,苦臭的味道撲面而來。

賀拔勢又問了一遍,“你什麽意思?莫不是想毒死我?”

她臉上的笑意愈深了,“瞧你說的,怎麽會。這不是瞧賀拔兄火氣太大,特地給你倒了杯涼茶,下下火。”

賀拔勢皺緊眉頭,撇開了頭,冷聲道:“我不喝這玩意兒。”

砰——

她重重地把涼茶壺撩在桌上,神色冷了下去,似乎有些生氣。緊接著她又笑了起來,拎起他桌上的酒壺。

賀拔勢原以為她要給他倒酒,沒想到她就這麽拎著酒壺,轉身就走,坐在了坤輿界的席位上,把他的酒壺拿去她的桌上,自顧自倒了一杯。

賀拔勢神色扭曲起來,幾乎要忍不住了,喝道:“和——光——”

眾人一驚,殿內的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仿佛下一刻真的要打起來。

“誒——”

她高聲應道,就像私塾夫子念名字時報道一般,語氣輕松得很,還帶著些被“夫子”注意到的愉悅。

賀拔勢瞥了一眼老舊醜陋的涼茶壺,又瞅了一眼她桌上的酒壺,咬牙切齒道:“不該給我個解釋嗎?”

“不是說了嘛,賀拔兄火氣太大,多喝涼茶。”她晃了晃酒壺,“有害身體的玩意兒,我就代勞了。”

賀拔勢腦門上的青筋直抽抽,真的快氣瘋了。他要不是宴會的東道主,非拔劍砍死她不可。

和光對他的想法毫不在意,她尋了個舒適的姿勢,翻開一只酒杯,拎起酒壺,緩緩倒下去,瑰紅的酒液倒入白玉酒杯,酒香四溢。

噠。

酒壺一晃動,酒水濺出去不少。

一只手從斜刺裏伸來,握住了她的手腕。

和光偏頭看去,正是隔壁席位的烏束。

千壑界位列第九,席位恰好和坤輿界相鄰。

和光輕笑一聲,“烏道友,我是晚輩,怎能勞煩前輩幫我倒酒?”

前十的席位離得近,她的聲音也不小,旁邊的幾人都聽到了。

寧非天又噴出一口酒,好生不要臉的和尚。他搖搖頭,心疼噴出的酒液,浪費了,就不能不在他喝酒時,張開她那張氣死人不償命的嘴?

卦辭界的無讖撥弄著銅錢,悄悄往那兒看去。

烏束獰笑一聲,沒說話,握得更用力了。

鋼鐵摩擦的聲音從手腕傳來。

和光凝視著被他握住的鋼鐵假手,心裏笑開了花,好死不死要握這只手,也算是這家夥倒黴。

昆侖劍宗最堅硬的玄鐵制成,可擋大乘一擊。舉世無雙的傀儡師殘指親自鑄造,再加上封曜繪刻的掌心陣法。這只假手,可是坤輿界最精妙絕倫的技術了。

殿內眾人來看,烏束是要給她個教訓了,化神期對元嬰期,結果毫無懸念。

她動了動右臂肩膀,拖著烏束的手,放下了茶壺。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阻塞。仿佛不是烏束困住了她的手,而是她把烏束的手掛在手腕上一樣。

就連烏束,也微微睜大眼睛,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蹙起眉頭,輕呼一口氣,冰寒的白氣從口中流出,手掌表面漸漸覆上冰層,直至整個手掌變成冰雕的手一般。他握緊鋼鐵手腕,猛地拉了過來。

她倏地笑了,“烏道友想研究假肢早說嘛,晚輩又不是吝嗇的人,哪日前輩需要,晚輩自然親自奉上,別說一只手,雙手雙腳都行。”

寧非天是個不錯的捧哏,笑道:“雙手雙腳,豈不是人彘?”

烏束面容猙獰,掐緊了她的手腕,哢噠哢噠,一層層薄冰侵入鐵手之中,仿佛要從裏邊扳斷鐵手。就在這個時候,她驟然反手一折,反握住了烏束的手。

哢嚓。

冰手背裂出一道縫隙,烏束的瞳孔驟然一縮。殿內眾人也盯緊了,沒想到假肢的力氣這麽大。

她沒停下,微笑著握得更緊了。

哢嚓、哢嚓、哢嚓。

烏束的手背裂出一道道縫隙,冰渣子從縫隙中濺出來,掉在桌上,掉進酒杯裏。縫隙即將斷裂的前一刻,她停住了,輕飄飄松開了烏束的手。

她臉上的笑意愈深了,端起酒杯,晃了晃裏邊的冰塊。

“原來烏道友想幫我冷酒,早說嘛,何必動手動腳,我還以為烏道友看上我了,故意輕薄。”

噗——

寧非天又噴出一口酒,笑得胸膛不斷起伏。

烏束鐵青的臉,她微笑的臉,合在一起看有趣至極。

好一個輕薄。

不說教訓,而用輕薄。

要不就是冷酒,要不就是輕薄,烏束只能二者挑一,若是另說實話,承認他要教訓教訓她。然一個化神期前輩反被元嬰期晚輩教訓回來,老臉都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