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但求一杯濁酒
一側樂手池裏,節目組專門請來的樂手們揮舞著鼓槌,大鼓擂動,一聲催一聲。
淒厲的笛聲起,在高處應和。
弦樂團整齊地拉動,營造了厚重寬廣的歷史感。
其厚度、感染力,驟然飆升。
百戰黃沙穿金甲!
如果付函在這裏的話,一定會再感慨一句。
又來了!
小歌大唱!
其實《少年行》這首歌,本身格調並不高,畢竟它就是谷小白花幾分鐘時間隨便寫出來的。
而且,用的還是最簡單、最流水線的寫歌方式。
不論是旋律還是和弦,都特別的平凡。
但是這次和最優秀的樂手合作,谷小白在樂手們的幫助之下,直接改了編曲,用了許多不常用的和弦,立刻顯得高大上了起來。
而且弦樂的加入,讓氣勢直接上了幾個档次。
熱血又豪邁!
配上谷小白的唱腔,這哪裏是《少年行》,這簡直就是《傲氣傲笑萬重浪》。
可問題是……就算是付函,他也不是每一首歌,都能做到這種“小歌大唱”的。
這真的太需要感悟、積澱了。
沒有感受過那歷史的厚重,不曾回到過那個年代的人,是不可能體會到這種感悟的。
此時此刻,付函正在忙著錄《歌王》,看到節目播放的時候,後悔的大腿都拍腫了。
怎麽沒能在現場!
谷小白低沉的唱腔,震懾全場,觀眾們目不暇接,耳不暇聽,這是一場太飽滿的演出了,有太多的情緒和厚重感。
谷小白又唱到了主歌的最後一句。
“閑過多情崖……”
借著最後一個崖字的開口音,谷小白的嗓音突然加粗、加大,爆發式的低音嘶吼起,然後飛速升key!
“啊啊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嗷哇哇哇哇哇哇——”
從低頻嘶吼,到高頻嘶吼,一路上到了C5去了!
谷小白的身軀顫抖,背後長羽無風而動,聲音撕裂,像是戰場上的一聲怒吼,一聲悲呼,一聲長哭。
這一刻,是征戰的將軍,又過多情崖。
數十年過去,物是人非。
多少不甘,多少憤懣,多少回憶。
但來不及矯情了,因為敵人就在面前!
台下都聽呆了。
我去,原來大樹不只是會低頻嘶吼!
他的高音也這麽牛叉,這麽好聽!
間奏起,半個弦樂隊,大中小提琴整齊地跳弓,氣場瞬間宏大了無數倍。
像是兩軍對壘,刀兵相見,刹那之間彎弓齊射,箭如雨下。
谷小白騎在馬上,控馬疾馳,突然將手中的麥克風向天空中一甩,然後長弓在手。
音響師在後台都尖叫起來了!你想要幹什麽!
就看到谷小白右手一甩,弓身在地上一勾,地上的大樹頭冠,被他一弓挑起。
然後他擡手。
“哆哆哆”三聲,三支箭矢,閃電一般飛射而出,將那頭冠,射到了十多米高的高空,掛在了舞台燈上。
“嗷嗷嗷嗷嗷嗷啊!”
台下的人都瘋了。
這一次,谷小白在台上,其實是表演多過演唱。
因為《少年行》這首歌,其實有些先天不足,辭藻堆砌,邏輯略亂。
谷小白只是在台上唱這首歌,憑借碾壓級的唱功,當然能贏。
但是他不只是想要贏。
他想要最完美的演出!
這已經是他在這舞台上最後一場演出。
而且,連照夜都來了!
怎麽能讓人家照夜白來一趟!
所以才有了現在的這一番,令人驚爆眼球的表演。
箭矢飛起,谷小白一個翻身,從馬上跳下,伸手接住了快要落地的麥克風,又放在了面前。
他牽著照夜,靜靜站在舞台中央,凝望前方。
接下來的副歌,他幾乎是完全念出來的。
用那嘶啞,低沉的嗓音,將旋律弱化到了極點。
但那種感染力,卻一分沒有少。
就像是少年他終究有一日,已經年老。
終於凱旋,卻已經連高歌都歌不出。
“新豐美酒鬥十千
系馬高樓垂柳邊
偏調白羽坐金鞍
看他君臣終歡宴……”
曾經遊俠的少年,看他君臣歡宴之時,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他想到了逝去的歲月,死去的戰友,以及已經蒼老的白馬。
念到這裏時,谷小白將照夜拉到了自己的身前,頂了頂照夜的腦袋。
照夜也親昵地和他挨挨擦擦。
然後他輕輕一拍照夜的脖子,指向舞台的後方。
天下安定,解甲歸田,刀槍入庫,放馬歸山。
老夥計,是時候別離了。
照夜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
谷小白又在它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它才揚起前蹄,狂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