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想4(第2/3頁)

“沒,怎麽了……”

一聲悶響,宛如解脫的蛩音。

見到唐漾,陳張剛問:“唐處你看到陳強了嗎?”

陳強著墊後,醫生護士迅速圍上去,有腦震蕩但沒見血,他們飛快檢查,核對著各項體征把陳強推進急診樓。

兩人說笑間,下到一樓,兩個行色匆匆的人從側邊撞上蔣時延。

“沒死沒死,真沒意思。”

蔣大佬靠自己的詩情畫意成功避免一起醫療事故的發生,內心不禁一陣得意。

“上次那個更沒意思,跳都沒跳。”

唐漾失笑撓了一下他的耳垂。

“之前不還有一個,自己站上去,然後怕到死自己打電話叫消防員來救。”

蔣時延指著窗外:“我說今晚天氣,灰蒙蒙的,也沒有雲,一兩顆星星隱沒在樹梢間,就像……”

“……”

“什麽怎麽樣……”唐漾比輪椅上的蔣時延高不了多少,她花一秒想明白這點,很有民主精神地征求意見,“想我先放左手還是右手。”

吃瓜群眾們你一言我一語,猢猻狀散開。

蔣時延回頭問她:“你覺得怎麽樣?”

唐漾杵在原地,腦海裏一遍遍閃著陳強墜落那一幕,小指不自知地顫。

“我覺得你可以cos霍金。”唐漾說,“體驗一下身體飽受禁錮,思想一騎絕塵的快感。”

蔣時延沒說話也沒動。

急診大樓有四層,電梯卻人滿為患,樓梯是角度極小的斜坡,唐漾推著蔣時延一圈一停地下樓。

他很輕很輕地將她的手握住,松開,再握住,再松開。

唐漾詢問過醫生,然後在護工幫助下把蔣時延放到輪椅上,推他到樓下去散步。

以這樣的動作安撫她,告訴她,自己在。

蔣時延吃完飯,差不多快八點。

後腦勺有腦幹,承包呼吸心跳所有所有的生命中樞。

前後各種折騰。

到底有多決絕,他才能笑著,用背朝地面的姿態跳下。

————

他的體溫通過皮膚傳進手背,唐漾心跳和情緒逐漸平緩下來。

可瞧著唐大人笑裏藏的小刀子,蔣小朋友清了一下嗓子,慫慫地拿起了自己的小勺子。

夜色如浸,她垂著眼簾,徐徐推著蔣時延朝回走。

蔣時延“好”字差點出口,心裏奔跑著一萬個舉著“我願意”的小人。

“我很小的時候,我媽學校有個老師就是跳樓走的,那老師第一次被人勸下了,第二次還是跳成了,”唐漾說,“我特別不理解,為什麽都被人勸下了第二次還會站上去。”

唐漾耳根燙了燙,學他笑著,一字一字反問:“要不要我用嘴喂你啊。”

“我媽那時候就告訴我,不以外物為轉移的自殺就和貪欲一樣,一旦有了苗頭,就會和瘋草一樣滋長,到最後整個人無法控制也無法承受。”

這人一臉蕩漾又欠扁。

路燈昏暗,以瘦瘠的光柱撐開天與地。

“幼兒園小朋友可不會好好吃飯,”蔣時延噙著笑意,一字一頓地給唐漾講道理,“你得用勺子舀著喂我。”

唐漾和蔣時延進樓的身影在空曠裏微如小點。

唐漾心裏警覺:“你要做什麽?”

唐漾沒說話,蔣時延也沒說話。

蔣時延不動聲色把勺子從碗裏拿出來,同樣微笑著看唐漾。

安靜中,唐漾心裏亂成一團。

所以我還應該榮幸嗎?誒……等等。

為什麽有人想救救不了,就像閔木閔林以身殉志的父親,為什麽有人尋死尋不得,譬如剛剛……

唐漾扯張餐巾紙遞給他,眨著眼睛笑:“你看我在看誰。”

回病房,唐漾先把蔣時延推進去,轉身合門。

“幼兒園哪有什麽畢業證,”蔣時延說著說著,手停了,“你說誰幼兒園。”

“哢噠。”

唐漾被他這個動作逗笑:“幼兒園畢業證還沒拿到吧。”

感應燈亮。

甚至,還耍性子地用勺子重重跺了跺碗底。

“你說活著是為了什麽?”唐漾忽然問。

蔣時延用勺子一下一下攪粥,越攪心裏越不是滋味,“沒什麽,”他悶悶地答。

問出來之後,唐漾大概也覺得這問題很空、很像十**歲看天氣都在看情緒的敏感小姑娘,她訕訕笑了笑,“有點超綱,我好像到了應該考慮中年危機的階段,掉發啊,抗衰啊,升職啊,將來孩子的學區房啊……”

漾漾都這麽光明正大問出來了,自己還能說什麽?

“唐漾。”連名帶姓,蔣時延很認真地喚她。

唐漾大概能猜出他想說什麽,所以揣著小心思提了這茬。

“嗯?”唐漾偏頭,想躲開他回望時分的深邃眼眸。

“沒想到馮蔚然也給你點了粥,我給你放到小冰箱裏,明早用微波爐熱一下就能吃了,”唐漾把餐盒挨個拿出來放進去,又習慣性把塑料袋折成方塊扔到垃圾桶,這才問,“對了,你剛剛要說什麽,喊個不停又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