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3頁)

武禎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日精神抖擻的和梅逐雨一齊騎馬出城。早上東西市沒開市,但是尋常坊市街巷裏也有一番熱鬧景象。許多小販挑著擔子走街串巷叫賣,賣早點的各色攤子已經準備收尾了,吆喝聲四起。婦人們在坊市水渠裏洗衣洗菜,聊些家長裏短。出去做活的男人們行色匆匆,沒事幹的閑漢們則聚在街角樹下,或下棋或聽書,侃大山侃的唾沫橫飛,武禎聽了一耳朵,聽見他們聊的是去年端午那場龍舟賽。

摘下一朵杜鵑花扔進嘴裏,武禎發覺身後沒有腳步聲,這才扭頭,結果一轉身就看見小郎君好像看花看呆了,不由失笑:“站在那幹什麽,過來,後面有條小路上開的花更多更好看。”

眾小弟:“……好的禎姐。”本打算跟上去偷窺現在被說破就不能去了簡直太可惜!早知道就不說了明天偷偷去!

梅逐雨趕上她,與她並肩而行。杜鵑花的香味並不濃烈,然而這裏的花實在開的太多,馥郁的芬香也一下子熱烈起來,沾了他們滿身。

想起來自己有個約會的武禎幹脆的把馬球杆一扔,“我先回去了。”走到一半她扭頭看向小弟們,用看透一切的目光盯著他們,“明天隨便你們去哪玩,就是不準去杜鵑山打擾我,懂?”小郎君好像臉皮挺薄的,要真被他們圍觀,說不定有多不自在。

這種氛圍太過美好,梅逐雨覺得自己似乎沉進了夢中,心神都有些恍惚起來。直到他忽然發現前面那狹窄的山道上有一只山婆娑。

梅四:……心情好復雜都不知道到底心酸的感覺是因為哪一個。

這山婆娑是一種沒甚危害的精怪,是死在山間的人和動物經年殘留下的一點怨氣匯聚而成,沒有神智,形態如同一個舞動的影子,時常站在山道上。普通人看不見山婆娑,若是從它身上穿過去,活人身上的陽氣就會把這只山婆娑給沖散,但山婆娑的那點怨氣就會鉆進人的體內,讓那撞了山婆娑的人病上一場。

武禎這才突然想起來這档子事。她喝了口水,揮開梅四,“我們單獨相處培養感情,帶你們去幹嘛,搗亂嗎?”

梅逐雨面上不動聲色,等到兩人快走到那只山婆娑面前時,他忽然快步上前沖散了那只山婆娑,同時折下山婆娑後面一束緊湊成圓球形的杜鵑花枝,遞給武禎:“這一枝花好看。”

打了兩天馬球,把那個新對手累成死狗之後,武禎就有點厭煩了。下場休息的時候梅四湊過來問她,“禎姐,明日聽說你要和我大堂兄去杜鵑山遊玩?帶不帶我們去啊?”

武禎笑著接過花,在心中暗罵。她當然看到了剛才那只攔路的山婆娑,原本準備到面前了她自己快上那麽一步,先把山婆娑沖散,結果小郎君腿長,在她之前沖掉了那只山婆娑。

相比梅逐雨這邊的慎重,武禎那邊差點把這事忘了,她跟人約著打馬球,遇上個不錯的對手,難得起了點興致在馬球場上一連待了兩天。武禎感興趣的東西很多,但大多熱度只有幾天,過後就怎麽都提不起興致了,所以幾乎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會的東西多且雜,但大部分粗淺玩玩就扔了,從來不肯認真。

身為貓公,山婆娑這種小精怪,就算撞上一百個,她也不會因此得病,但小郎君一個普通人,撞上了這種臟東西,肯定得病一回的。好端端邀人來遊玩,結果沒看住害人生病,這也太糟糕了。

還好,明天天氣不錯,不會下雨,應該能順利出行。

武禎心情不妙,梅逐雨則覺得很慶幸,還好他先解決掉了山婆娑,畢竟他一個修為不俗的道士,根本不把山婆娑這種小精怪看在眼裏。這種東西不可能讓他生病,但武禎不一樣,若讓她不小心撞到了山婆娑,肯定會生病,他若是今日讓心上人在這裏因為沾上臟東西而生病,一定會羞愧致死。

虔誠給祖師爺上完香,梅逐雨又坐到窗前,凝重的望著天空上的星星,手指微動的掐算。好一會兒,他稍稍松了一口氣。

兩人各懷心思,又走了一小段路,武禎忽然停下,拉住梅逐雨的衣襟,正色對他說:“我要失禮一下了。”

畢竟,與心上人出門同遊這種事,實在令他心生忐忑。師父師兄們都是不娶妻的修士,他們不會和女子相處,自然也沒有教導過他這種事。即便梅逐雨是個擡手能殺幾百年老妖怪的兇道士,在這種空白的領域裏,也是要慌上一慌的。

梅逐雨茫然:“?”

還有個重要原因就是,梅逐雨沒時間,出遊前一日晚上,他忙著沐浴更衣焚香祭拜祖師爺,祈求出遊順利。在觀中,兩個師侄偶爾要出門辦什麽兇險之事的時候,就會沐浴持香,恭恭敬敬的拜一拜祖師爺求保佑。從前梅逐雨沒幹過這種事,但這次不同,他希望能順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