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2/3頁）

“顯而易見，不是嗎。”冪籬男子攤手笑道：“只是吃了些乞丐罷了，和吃幾只老鼠也沒甚區別。”

陶員外郎背著手站在門外，往裏瞄一眼就轉頭，一副不忍直視，也忍受不了臭味的樣子。見梅逐雨蹲在屍體旁邊，他忍不住招呼道：“梅郎中啊，你靠那麽近不臭嗎，還是過來外面等著吧，讓他們檢查完了就算啦。”

那笑容還未完全展開，一只手突兀出現在他身後，擰斷了他的脖子。男子的笑聲戛然而止，神情變得愕然，最終定格。

那兩具屍體死狀淒慘，基本上已經不成人形，身體四肢散落，像是被什麽大型野獸撕碎了，老仵作檢查的時候就在咕噥著什麽肯定不是人幹的，人哪有這麽大的力氣把整個人撕扯碎了。

梅逐雨一把打落他戴著的冪籬，看了一下他的臉，發現並不認識，手下再一用力，男子的脖子就徹底軟塔塔的耷拉了下去。

那馬盼聞言，立刻不敢說話了，乖乖縮在一邊。梅逐雨招仵作過來檢查屍體，讓文書過來記錄，自己也走到屍體旁邊查看。

梅逐雨松手，任由男子的屍體倒在了地上，他自己繞過屍體往外走。

梅逐雨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安靜。”

普通人的世界，需要按照國家律法。非人之物的世界，沒有律法，不過輕賤他人性命者，該殺。

兩個坊裏的士兵押著一個衣著寒酸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跪在一邊瑟瑟發抖，見他們來了，馬上哭喊道：“小人真的與這兩個死人無關啊！小人只是來這裏想搬幾塊瓦片回去修繕屋頂，誰知道一進來就聞到了臭味，還以為是死了野狗野貓在這裏，好奇的過來一看，就看到這……這死人，真的不是我做的啊！”

梅逐雨走出陰氣森然的宅子，意外的在門前看到了正在下馬的武禎，方才冷酷擰斷了一個脖子的男子，一下子變成了情竇初開的少男，突然撞見了心上人，驚喜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這大堂也破敗許久了，積滿了灰，空蕩蕩的，連門窗都已經被人撬走了。因為沒人管，這裏面就成了乞丐流浪兒的藏身之所，好歹有片瓦遮身。大堂中那兩具看不出原樣的屍體，衣衫襤褸，其中一顆頭顱滾落在一邊，一頭雜草樣的亂發，顯然，這兩個死的人，正是在這破落宅中休息的兩個乞丐。

“我在路上撞見刑部的陶員外郎，他說你一個人還待在這破宅子裏，我就過來看看。”武禎走到他面前，扭頭看了看破爛大門，“這地方一看就不是什麽好地方，你以後還是別來了。”

眾人紛紛掩鼻，梅逐雨提步走進大堂，眉頭微皺。

梅逐雨點頭，“好，我不來了。這裏確實不太好，你也不要來。”

說話的是刑部司一個員外郎，這陶員外郎蓄了一把小胡子，說起話來搖頭晃腦，說一句就要摸一把自己的胡子，“到了，就那，哎喲這氣味，可熏死人了！”

武禎笑：“我沒事來這種破爛地方幹什麽，行了，既然你沒事，我先走了。”

“在裏面等著呢，大堂那裏，報案的是附近裏坊一個名叫馬盼的男人。這宅子吧雖說官府封了不許人進來，但都過了這麽些年，門都倒了，外面封條也爛了，這麽大個宅子裏面東西搬空就剩個空架子，也沒人費心來管理照看，所以附近一些裏坊的居民就偶爾偷偷進這裏來，想碰碰運氣找點還能用的東西回去。”

梅逐雨下意識說：“我們好幾日沒見了……”

兩個年紀較大的小吏曾來過這裏，嘆息了幾聲物換人非。走在最前面的梅逐雨問：“屍體是在哪發現的，報案人在何處？”

武禎：“沒有啊，我們不是經常見面嗎。”說完武禎就想起來，是自己經常變成貓跟著小郎君，對小郎君來說，他確實是不常見到她。

再加上當年郭寸忠犯的事太重，他家裏人幾乎全都吊死在這宅子裏，太不吉利，就這麽著，這座大宅子一直沒能再賣出去，荒廢至今。被遺忘了十幾年的舊宅，已經破敗不堪，只依稀還能從亂草中無數系馬的石頭和馬槽，以及門楣上不復鮮亮的各色漆花，遙想當年這裏盛極時的模樣。

“郎君舍不得我走？想見我啊？”

那郭寸忠十幾年前權勢滔天，這座宅子建的面積頗大，內裏雕梁畫棟，據說全是超過形制規定的東西，後來他一夕被抄家，這華麗又廣闊的宅子就此荒廢下來。郭寸忠乃二品大員，這宅子空出來後，若要賣，就得找個品階比他高的，不然若是品階低的，不許用那些形制的建築，還得費心全部打掉重建，實在太過麻煩。

“……”

梅逐雨帶著刑部幾個小吏，還有仵作文書以及幾位士兵，從永福坊坊墻上開的門，直接進到宅子。進門的時候，那扇搖搖欲墜的大門就轟一下倒在了一邊，震起一片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