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淮河水猴

“好笑，說好了三局兩勝，你已經輸了兩局，還有什麽好比。”

“我沒輸！”為民胳膊一揮，“再來！”

“剛才的只是熱身，不是真正的牛，誰是北頭真正的扛把子，還要比過一局。”為民雙目灼灼。

終點。兩個人都喘粗氣。秋芳說比完了，按照約定辦吧。家麗從書包裏掏出作業簿。“寫吧，就一句話，沒那麽難。”家麗笑嘻嘻地。

“任你挑！今天就讓你輸得心服口服。”家麗百無禁忌。孩子們再度歡呼。

各就位！跑！家麗甩開兩腿，為民咬牙堅持，拼了老命，還是輸家麗半個身位。

淮河，如一條水龍窩在土壩子旁，一浪趕一浪。隱隱約約，還能見到河中心的漩渦。孩子們站在河邊，嘁嘁喳喳。

學生們又擁到爐渣灰鋪就的跑道。

“誰先遊到對岸，誰就贏！”為民豪情萬丈。

“五十米！”是為民的強項。

橫渡淮河！

“比什麽？隨你挑！”家麗迎戰。

秋芳拉住家麗，說算了，不用再比，危險。家麗二話沒說，摘掉書包給秋芳。“河裏有水猴子……”秋芳說那個恐怖的傳說。

為民的好勝心被激發，“再來！”

“水猴子也不敢怎麽樣我。”家麗樂觀。

家麗抱臂，眼神輕蔑。

天已有點冷。下淮河需要熱身運動。湯為民與何家麗，兩個田家庵碼頭青少年中的風雲人物，彎彎腰，擺擺腿，舞舞手，準備下河。人越聚越多。

家麗猛然發力，嗷的一聲，根本沒有料想中的僵持戰。湯為民已然被扳倒。太快了！如迅雷如閃電。為民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耳邊便響起女孩們的歡呼聲。

下水了。秋芳不敢看。

“開始！”

涼。淮河水真涼啊！涼也得遊。兩個孩子泅著水，啟程。岸邊，小夥伴們屏住呼吸。劉媽下班路過，見女兒秋芳在，問怎麽回事。秋芳簡單說了。劉媽大驚，“閻王爺不找自上門！作死！”拔腿便去找常勝、大老湯他們營救。

二位選手瞬間緊張。怒目相對，滿是殺氣。

到河中心了。兩個人幾乎齊頭並進。家麗歪頭看，“認輸吧。”為民道：“教導我們戰鬥到底！”

秋芳是令官。“預備！”她的聲音清脆。

忽然，湯為民哎呦一聲。兩手亂撲騰。家麗只聽到他說，“抽筋了！”就不見他蹤影。何家麗連忙側身探下水去，為民泡在水裏，四肢亂撲騰。家麗一把撈起他，撐著往上浮。頭探出水面，為民大口呼吸。家麗命令，“別亂動！單手劃水！”為民照辦，怎奈水流太急，為民體重太大，家麗控不住水，試了方寸。兩個人拗在一團，朝下遊飄過去。岸上的孩子們也慌了神，沿岸跟著跑，追蹤兩人而去。大老湯和常勝都上壩子，顧不上相互埋怨，奮起直追。漂了有幾裏路，家麗和為民被沖到岸上。

學生們讓開了，就在水泥台子上掰。秋芳擔心，跟家麗說要不算了，看他挺有勁兒。家麗一笑，擺出架勢，胳膊支在水泥台子上。兩軍對壘。女孩們站在家麗一邊，男孩們幫為名呐喊。

著陸了。

“掰腕子！”為民擼起袖子，露出一小塊肱二頭肌。

幸好淮河中間有個小島。島上有四五百戶居民，有人發現兩個孩子，及時施救。命保住了。天開始黑了。常勝和大老湯坐朱老大的船上小島。找到了各自的孩子。

“隨你挑。”

出乎意料，這一回，兩個大人都沒有打也沒有罵，只是把家麗和為民分別領回家，捂暖了。然後下達禁令，今生今世不許再下淮河，如有違背，抽筋扒皮！

“少廢話，比什麽。”為民鬥志燃起。

這條河哪年都要收幾個人下去。

“沒問題，三局兩勝。”

兩個人單獨相對的時候，老太太教育家麗，“膽子也太大了，天都快黑了下淮河？瘋了？艷陽高照都不能輕易下去，最後一次，水火無情。”

“你輸了你也得寫。”

“怎麽都沒人問我為什麽下淮河？”

“就一句話，”家麗頑皮地豎起手指，“湯家的兒子不如何家的女兒。”

老太太說：“還用問？又是爭強好勝。”

“什麽布告？”

“我是為我們家爭光。”

“別說這個話，贏得了自然不錯，贏不了就要寫一張布告。”

“知道。”老太太笑呵呵地，“不許有下次，沒了大孫女，我也活得不自在。”

“不用，你贏不了我。”為民很肯定。

又上學了。秋芳和家麗走在七中後門。湯為民周圍圍著一幫子男孩。“喂！”家麗喊，“三局兩勝，該兌現了吧。”

家麗說：“我還沒把話說完，按照一般人來看，男的在體育方面總是超過女的，那麽今天我們就來比體育，如果我贏了你，你就寫個布告，貼在學校的布告欄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