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是來告別的
“哦……那爺要隨妾身一起去北門亭嗎?”
臉色不太好看,像是沒睡好,沈在野揉著眉心道:“折子遞上去了,今日我休假。”
“不了,等會還有其他的要緊事。”看了她兩眼,沈在野微笑:“我只是在你臨行前來看看你。”
“爺?”驚訝萬分,桃花眨了眨眼:“您今日不用上朝?”
臨刑前。
又對著鏡子顧影自憐了一會兒,姜桃花整理了一下外袍,起身正準備出去,卻見沈在野竟然跨進來了。
桃花臉上笑著,心卻在咆哮在呐喊!這簡直是直白啊!都說臨刑前來看她了,她果然沒有猜錯,今天無論如何也是要逃的了!
“嗯。”桃花點頭:“你辦事,我放心。”
“怎麽這麽緊張?”靠近她兩步,沈在野垂眼看著她,眼神溫柔極了:“很怕景王嗎?”
青苔頂著兩個黑眼圈站在她身後,聞言看了看四周,然後道:“地圖奴婢已經拿到了,碎銀也準備好了。”
比起景王,我更怕你。
“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桃花忍不住嘆息:“分明是張沉魚落雁的臉,為什麽每次打扮都要遇上逃命呢?”
桃花嘿嘿了兩聲,微微屈膝:“有爺撐腰,妾身不怕。”
她穿了沈在野準備的華貴的裙子,然而在穿那裙子之前,先穿了一件素裙在裏頭,發飾也是用些輕巧的固定,壓頭的只用來裝點。
“嗯。”
月亮西沉,天色漸漸亮了,待到辰時,姜桃花就起身開始梳妝了。
應了一聲,沈在野直接就在主位上坐下了,也沒說別的什麽,只是端起旁邊青苔放的茶杯,有一下沒一下地撇著茶沫。
即便在夢裏,沈在野還是皺了皺眉,心想這麽浪蕩的女人,幸好沒有嫁給南王。
他不吭聲,桃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於是就陪他幹坐著。但是這位爺不走,她是不可能先離開的,於是就只有眼睜睜地看著時辰慢慢過去。
那女人穿著一身繡桃花的長裙,裹著粉色的袍子,倚在桃花樹下對人笑。她面前的人看不清長什麽模樣,卻是手執畫筆,慢慢地畫著她。
茶涼了,沈在野一口也沒喝,只將杯子放下,目光深深地看進桃花的眼裏:“你路上小心。”
起身關窗,沈在野也收拾了自個兒,躺上床休息了。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太多,竟然夢見姜桃花了。
四目相對,桃花微微一愣,歪了歪腦袋,突然朝他很是天真地一笑:“爺在擔心妾身?”
“奴才明白。”
“你看得出來?”沈在野輕笑。
“那女人就是愛計較。”不在意地揮手,沈在野輕舒一口氣:“隨她去吧,反正明天之後,她也做不了什麽了。”
“嗯,您的眼裏寫著舍不得和猶豫。”桃花眼裏滿是亮光,像是發現了什麽寶貝一樣,開心地看著他道:“短短幾日,爺能對妾身情深至此,妾身也是無憾了。”
“……是。”湛盧抿唇,想了想,又看了他一眼:“昨日您半夜回臨武院,顧娘子派人來盯著了。”
抿了抿唇,沈在野垂了眸子,像是帶著道別的釋然,揮手道:“去吧。”
“我為什麽失常,一點也不重要。”斂了心神,沈在野微微一笑:“你只需要知道,她以後不會再出現,也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影響,那就夠了。”
“妾身告退。”姜桃花起身行禮,眼睛一直看著他沒有移開,直到轉身。
這樣的女人,怎麽可能讓她繼續活著。
青苔在門口等著她,見她出來,便不經意往屋裏看了一眼。
也許是姜桃花在用媚朮的原因吧,他沒有防備,所以享受、沉淪。要不是腦中還有一絲理智尚存,那肯定她問什麽,他便答什麽了。
主位上的丞相爺依舊看著自家主子的背影,那樣的眼神……好生奇怪。
雪白的胳膊從寬大的袖子裏露出來,紅色的錦被襯著肌膚,當真是誘人至深,加上這人媚眼如絲,又掙紮又渴望的模樣,瞬間便叫他失了控。她分明不是最美的,但那一雙眼睛卻像是有漩渦,扯著他一點點地卷進去,再也出不來。
“走吧。”桃花低聲道。
相府的後院裏有各種各樣的女人,妖媚的、端莊的、活潑的、知趣的,然而他從來沒見過姜桃花這樣的。
回過頭來,青苔帶著她一路到了側門,等上了馬車的時候她才問:“相爺這是怎麽了?”
但是,從他踏進那間屋子開始,好像有什麽東西就脫離了他的掌控,往不可知的方向去了。
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桃花淡淡地道:“即將告別不久前才與他共度良宵的女人,良心不安。”
天知道他當時為什麽會有這樣瘋狂的想法的,難不成每一個禁欲的人身子裏都住著一個浪鬼?沈在野沒想明白,也不打算去細想,反正一切都依舊是按照他的計劃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