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遺跡(第2/4頁)

酒壇是市售的酒水,壇子刷著紅漆,做功很是精良,些許上面還留有酒家的字號。

梵青禾拿起酒壇看了看,皺眉道:

“這些酒壇不太對。”

夜驚堂半蹲在旁邊,仔細查看:

“怎麽不對?”

梵青禾指向整齊擺放在墻邊的幾個酒壇:

“大吳朝覆滅後,天下經歷百年亂戰,再度一分為三,南朝國號初為‘齊’,齊滅後為燕,燕滅後為魏。

“這個酒壇是大齊彩窯的款式,時間應該在大齊末年;而這個是大燕鼎盛時期的江州瓷,大概兩百多年前盛行於南方;最後這些比較新的,時間最多不超過百年。不出意外這地方有三波人來過,時間間隔不下百年,但來的時候都帶了幾壇好酒……”

夜驚堂若有所思點頭,想了想道:

“是不是來祭奠祖先?”

梵青禾覺得有可能,便起身順著墻壁尋找。

結果沒找到雕像牌位,反倒是在西面的石墻上,發現了些許刻痕。

刻痕並不屬於文字或者圖畫,毫無規律猶如小孩鬼畫符。

梵青禾湊近仔細打量,正想說話,忽然發現身邊的夜驚堂目光一凝,走近了幾分,她疑惑道:

“這是什麽東西?”

“不清楚,但很特別。”

夜驚堂把火折子接過來仔細查看,只覺墻壁上鐵畫銀鉤般的劃痕,雖然沒有任何字面意義,卻流淌著一股鋒芒畢露的氣勢,看到精細處,竟有種讓人難以直視之感。

夜驚堂認真思索片刻,把火折子遞還給梵青禾,讓其退開幾步,右手握住刀柄。

嗆啷——

刀光一閃間,三尺利刃出鞘。

梵青禾在旁觀望,只見夜驚堂身形筆直,螭龍刀點在劃痕上,閉上雙眼,整個人都陷入了凝滯。

梵青禾有些茫然,不過也沒打擾。

但等待半刻鐘後,忽然發現夜驚堂氣血流淌明顯開始加速,皮膚泛紅,空氣傳來一股燥熱感,頭頂甚至隱隱升騰白霧,有走火入魔之相。

梵青禾心中一驚,連忙開口:

“你在作甚?”

夜驚堂方才看出來這道劃痕的武學造詣有多深,但並非招式秘籍,完全弄不明白其中意義。

而他當前所作的,無非是全身心投入,靠著非人悟性,在窮舉試錯,推算造成這道劃痕所有可能的情況,從而反推出劃痕所代表的東西。

身體出現異常,並非走火入魔,而是長時間超負荷運攻試錯,導致身體過熱了而已。

因為全身心投入,梵青禾的話夜驚堂自然沒注意,單手持刀點在劃痕之上,硬是把可能造成這樣劃痕的所有氣脈走向,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然後從中找出最優解。

而這一站,就站了將近兩刻鐘,看的梵青禾提心吊膽大氣都不敢出,直至最後……

叮~~

寂靜石室內,忽然傳出一聲空靈輕響,猶如被敲擊的風鈴。

梵青禾沒看到夜驚堂有所動作,只發現握在右手的螭龍刀,忽然開始劇烈震顫,而後便順著劃痕移了過去。

震顫看似自然而然,但點在墻壁上的刀尖,卻在顫動下劃過了墻壁上的古怪劃痕,跟著痕跡上下蜿蜒前行,把原本的刻痕加深了些許,卻沒有越出邊緣一分一毫!

梵青禾瞧見此景,眼底顯出幾分震驚,在刀鋒顫動停下後,才又詢問道:

“你在做什麽?”

夜驚堂睜開雙眸,看著墻壁上如出一轍的劃痕,眼底閃過‘不過如此’的小得意,偏頭道:

“這是高人隨手留下來的心得感悟,尋常人根本看不懂。好在我不是尋常人,善於窮舉,剛花了不少力氣研究出來了意思。”

梵青禾知道這是大梁朝國師的住處,有點特別東西並不稀奇,但夜驚堂用了兩刻鐘時間,硬把這些鬼畫符般的痕跡摸透,實在有點太離奇了。

她怎麽沒看出來特別的?難道她笨不成?

梵青禾半信半疑,來到跟前仔細打量,詢問道:

“這記載的是什麽?”

夜驚堂擡起長刀,點在痕跡上:

“是當時有感而發的‘感悟’,或者說回憶習武以來所走過的路——初重形器,再重技法,後深耕意境,直至某朝悟道,一劍通玄。刻痕每一段都是習武走過的路,每一道轉折都是當年經歷的挫折。

“老劍聖孫無極就走到了‘一劍通玄’的境界,但老劍聖沒法把感受直接表述給外人。

“這個前輩能把‘意境’直接刻在墻上,武道造詣遠不止於此。我估計這是曾經前某個隱世巨擘留下的,可能和大吳開國皇帝一樣,早已經乘龍而去了。”

梵青禾聽的雲裏霧裏,想了想詢問道:

“你學會了?”

“這是心得感悟,就和讀聖人留下的學說一樣,記住了必有收獲,讀懂了可能頓悟,但要成為聖人,還是得靠自己去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