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綠袖/已經算是十分柔情似水了(3)

一旁的郭茂蘭見此情景，已然怔住，緊跟著虞浩霆進了大廳的衛朔，也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許久，郭茂蘭才道：“顧小姐，進去吧，這裏太涼了。”

顧婉凝看著他的背影，心頭一松，淚水簌簌地落了下來。

梁曼琳並不知道今天虞浩霆也會來陳家的舞會，所以虞浩霆進來的時候，她的手正握在剛才那一曲的舞伴手裏。這個意外讓她有些懊惱，但今天的偶遇還是讓她很興奮。梁曼琳知道，虞浩霆這樣的男人，很難在一個女子身上留戀太久，要留住他就不能貼得太緊。所以，虞浩霆回到江寧之後未和她聯系，她也絕不主動去找他。可是他回了江寧這樣久，難保不會另有新歡，她必須讓他重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要尋一個不著痕跡的機會再度出現在他面前。這個男人完全合乎她的理想，除了他，還有誰能配得上她呢？

虞浩霆面無表情地放開了她，伸手抹掉了她唇邊的眼淚，一言不發走了進去。

她要讓自己變成一段傳奇，而他，就是最傳奇的男主角。

顧婉凝見他的神色一寒，更是驚恐，如果虞浩霆這樣拽著她進去，那就什麽都完了，她的眼淚已落到唇角：“求求你……”

當她將自己最攝人的姿態呈現出來的時候，虞浩霆恰巧重新進了大廳，一眼瞧見她，便點了點頭，卻再無其他的表示。

虞浩霆忽然想到她在棲霞這些天，除了皬山之外，就哪兒都不肯去，起先他以為她是惱了他，跟他賭氣，現在才明白，她不過是怕被別人看見他和她在一起罷了……他這樣想著，心裏便升起了一陣寒意。

梁曼琳有些失望，她覺得虞浩霆怎麽也應當走過來請她跳一支舞，她深信，這裏沒有任何一個女子能媲美她的風姿——那是天然的美麗與精湛的演技浸淫混合出的獨特韻致。可是虞浩霆並沒有走過來的意思，於是，她只能自己走過去。雖然，讓她覺得有些自貶身價，但她絕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虞浩霆心裏有些微微的刺痛，她從未這樣求過他，哪怕他……她也沒有這樣求過他。她這樣求他，只是為了讓他裝作不認得她。她這樣怕別人知道他認得她嗎？

無所謂了，她走路的姿勢非常美，她知道。

虞浩霆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冷冷掃了她一眼，挾著她就往前走，顧婉凝大驚失色，踉蹌地被他拽出幾步，死死拽住他的衣角，低聲喚他：“四少，求求你……”虞浩霆倏然站住，只見她仍攥著自己的衣角，滿臉驚惶淒楚，幾乎就要哭出來一般，“求求你……”

“四少，好久不見。”她的聲音嫵媚中帶著沙沙的磁性，最是撩人心弦。

顧婉凝雙手抵在他胸前，柔聲道：“你當作不認識我好不好？”

虞浩霆微一頷首：“梁小姐別來無恙？”

虞浩霆打量了她一眼：“為什麽？”

“四少既然來了，不跳舞嗎？”梁曼琳鳳眼一彎，唇角微翹，她知道自己每一個表情最恰當的尺度，虞浩霆看著梁曼琳，擡手便攬住了她的腰：“這就跳。”

“沒有……我……”顧婉凝一咬唇道，“你先進去，我等一下再過去。”

見虞浩霆下場跳舞，眾人便讓出一條路來。梁曼琳款款走在他身邊，余光掃過人群，眼中已泛起高傲的光芒。她攀上虞浩霆的肩，嫣然一笑，秋波如酒：“我記得去年平安夜的時候，我們在舊京跳舞，也是這支曲子。”

“你跳了很多麽？和誰跳的？”

虞浩霆道：“梁小姐風采依舊。”

“我不想跳了，我累了。”

梁曼琳笑意更濃：“我還以為四少已認不出我了。”

他漫不經心地答了一句：“到這裏來自然是跳舞。”

“怎麽會？江寧的報紙日日都有梁小姐的新聞。”梁曼琳聽他這樣說，當下就多了一分矜持：“我這個人最怕麻煩，要不是電影公司硬要我來宣傳新片，我也懶得離了家裏這麽久。”

虞浩霆若有若無地一笑，攬起她就走，顧婉凝忙問：“你要去哪兒？”

“梁小姐在江寧要耽擱些日子嗎？”

顧婉凝道：“太貴重了。”

“公司在國際飯店的房間訂了兩個星期呢！”忽然邊上又是燈光一閃，梁曼琳眉頭微顰，“這些記者真是討厭，叫人一刻也不得安寧。”

虞浩霆又拈起她頸間的鏈子看了一眼：“她們沒有拿首飾給你嗎？”

虞浩霆道：“待會兒我送小姐回去，必然沒有人打擾的。”

顧婉凝忙道：“這裙子原來還有一件披肩的，我借給別人了。”

梁曼琳媚眼如絲，笑意一層層蕩漾開來，他二人跳了一個段落，周圍才有人陸續下場跳舞。

虞浩霆眉峰一挑：“那又怎樣？”手掌在她背上輕輕摩挲著道，“你這樣跑出來，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