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甘願/求得淺歡風日好(4)（第2/3頁）

康雅婕胸口起伏了幾下，冷冷一笑：“我沒有你想的那樣傻，我當然知道你們是為了跟我父親合作，只是從前我不願意這麽想。”

“因為他知道，虞四少一定不會娶你。虞家少夫人的位子，多少年前就許給他姐姐了，虞霍兩家的親眷人人都知道，他們是青梅竹馬，天作之合。不信，你去問朗逸。”

“雅婕，你誤會了。”

康雅婕輕輕一笑，站起身來：“你知不知道小霍和虞四少，兄弟一樣的人，他怎麽就敢跟你……”她聲音低了低，還隱隱帶著笑意：

邵朗逸唇邊的笑容似乎更溫存，但眼中卻沒有一絲暖意：“我娶你，只不過是因為浩霆看不中你。他寧願跟你父親兵戎相向，都不肯要你。”

顧婉凝的雙手緊緊攥在身前，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出了手背：“夫人，您該走了。”

他悠悠嘆了口氣：“我這個人怕麻煩，只好勉為其難了。”

康雅婕的話輕如自語，卻如雷雨中的電光迫得顧婉凝面上一片慘白。她這樣的神情，讓康雅婕忽然有種莫名的快意，原來，她也有這樣狼狽驚惶的一刻，康雅婕輕輕嘆了口氣：“我之前還奇怪，你做出這樣的事，虞四少怎麽還容你待在江寧？原來不是因為他癡心，是因為你有用。”

“你！”

康雅婕一眼瞥見散在地毯上的各色玩具，俯身撿起一塊六面畫積木在手裏把玩了兩下。“我只問你一件事，你這個孩子真是朗逸的嗎？”不等顧婉凝答話，她便把手裏的積木隨手一丟，輕聲道，“不會是姓虞，或者——姓霍吧？”

康雅婕臉色漲紅，擡手就朝他臉上揮去，邵朗逸一把握住了她的腕子，冰涼的目光罩在她身上：

那她在意什麽？

“你想不想知道，你父親是怎麽死的？”

她本以為她和她一樣，做了蒙於鼓中的一顆棋；原來，只有她自己是傻子。可她憑什麽能這樣若無其事？她毀了她珍視的所有，還毫不在意地問她“何必在意”？她這樣的女人，是沒有心肝的嗎？

康雅婕的怒火突然被凍住了，驚疑地盯住了他的眼，他的眼如空谷寒潭幽深難測：

康雅婕冷笑，她何嘗想要在意她的事？可就為了他們這場戲，卻戳破了她最瑰麗的一場夢，就算他們不過是假鳳虛凰，可是那長門一步地，不肯暫回車的絕情卻是真的！

“你還記不記得那天，你本來也要去的，可我偏帶你去了泠湖——我是怕嚇著咱們的女兒呢。”從他口中說出的每一個字都仿佛最難耐的淩遲，康雅婕顫抖著從他手中掙開，嘶聲道：

顧婉凝眉心輕皺，不明白她這突如其來的怒意是從何而來：“夫人只要在意三公子就是了，何必在意我的事呢？”

“是你們……是你們做的？！”

康雅婕卻沒有理會她“送客”的姿態，仍然端坐在那圈烏木玫瑰椅中，腕子上的鉆石手釧流光閃爍。“原來，你是心甘情願陪他演這出戲。”她挑起眉梢，眼中盡是怨懟，“你到邵家來，就是為了這個？你是為了什麽？為了虞浩霆？”

邵朗逸搖了搖頭，又恢復了平日的閑雅清朗，甚至還略帶著一點漫不經心的溫柔：

顧婉凝淡笑著站起身來：“有些事，以後三公子會和夫人解釋的。”

“我們只不過，什麽都沒有做罷了。”

康雅婕審視著她，忽地一笑淒涼：“那你為什麽要來？”

我們只不過，什麽都沒有做罷了。

顧婉凝有一閃念的遲疑，但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這是他今晚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只這一句話，便抽走了她所有的氣力。她像萎謝的藤蔓緩緩跌在地上，所有的記憶都鮮明得就像在昨天，她竟不知道究竟哪一段才是真的。

“之前就說過的，只是因為之前一一生病，後來鄴南又有戰事才耽擱了。”康雅婕見她全是閑話家常的語氣，沉吟了片刻，眼中仿佛有飄零的笑意：“你真的要走？”

又或者，這一切都是一場漫長的噩夢，等她醒來，一切就都好了。

康雅婕斂去了面上的訝然神色：“你跟朗逸商量了嗎？”

會嗎？還會好嗎？

婉凝笑道：“還沒想好，不過山長水遠去了，總要多待些日子，順便探一探朋友。”

過了兩歲的小邵珩已經很喜歡自己走路了，抓著媽媽的手在郵輪甲板上踩來踩去，見到什麽都覺得稀奇。“媽媽，大船！”“媽媽，鳥！鳥！”

康雅婕聞言一怔：“你要去多久？”

“夫人，馬上就要開船了，回去吧。”

康雅婕眉宇間的一縷落寞隨著言語滑出，顧婉凝亦覺得有些惻然，想了一想，陪她坐下：“我以後可能沒什麽機會陪夫人聊天了，過些日子，我就要帶一一去看我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