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折花/她若是開口留他，他就真的走不了了(4)

小小一枝夭桃插在粉青的太白尊裏，不必費心修剪，便是輕紅淺碧的仲春良辰。

“呃……”這種事不好隨便亂說，他只好敷衍了一句，“差不多吧！”嗨，早知道這樣，他實在是應該極盡阿諛之能事啊！

“媽媽。”

一一點了點頭，端詳了他一會兒，又問：“那我爸爸什麽樣啊？有你帥嗎？”

童音清脆，很有幾分迫切，以至於正坐在搖籃床裏擺弄玩具的小姑娘也綿綿地跟了一句“媽媽”，大而黑的眼睛循聲看出去，纖長的睫毛輕盈恬美。顧婉凝微笑著擡頭，以為一一又找到了什麽金龜子、紡織娘之類的東西拿來“獻寶”。然而一見虞浩霆抱著他進來，面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僵了僵。

葉錚心裏難過，卻不好在孩子面前露出來，只好捏了捏他的臉：“你爸爸在打壞蛋呢！等他忙完了，就來看你了。”

“媽媽，這個……”一一神情急迫，話卻打了磕巴，“‘總長’叔叔說，他是我爸爸。”

一一耷拉著眼睛：“我聽他們說，月月的爸爸‘殉國’了，所以媽媽要照顧她，我爸爸也總不來看我……”

顧婉凝一遲疑，一一馬上皺了眉，推著虞浩霆的手掙紮起來：“你騙人。”

葉錚一愣，連忙摟著他笑道：“沒有，誰跟你說的？”

虞浩霆一時之間只覺得無話可說，他本能地反駁了一句“我沒有騙你”，卻也想不出拿什麽來佐證自己的話，他沒有應付小孩子的經驗，一一的反抗對他而言毫無意義，但他手上一緊，小家夥掙紮得更厲害了。

還是除夕那天，小家夥避了人，悄悄湊到他耳邊：“葉叔叔，我爸爸是不是‘殉國’了？”

“一一。”顧婉凝趕忙上前安撫地按了按小家夥，“他……你爸爸沒有騙你。”

葉錚心裏只盼著他千萬不要再問什麽奇奇怪怪的問題，誰知一一什麽也沒問，只是極肯定地下了個斷語：“我爸爸明明就比你帥！”話音還沒落，就見虞浩霆詫異地回過頭，凜然掃了自己一眼，葉錚只覺得心裏一涼，只好咧著嘴附和：“是是是。”

一一想了想，慎重地問道：“那他怎麽總不來看我？”

“啊？”

顧婉凝笑道：“因為他有很多事情要忙。”

“好。”虞浩霆一笑，抱了他要走，一一卻回過頭叫了一聲“葉叔叔！”

一一搖搖頭不買賬：“他不是這麽說的。”

虞浩霆拉住他小小的手：“那你跟媽媽說，讓她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說著，抱著一一站了起來。一一攀在他身上，左右晃了晃，似乎很滿意這個姿勢，可聽了他的話卻仍是搖頭：“你自己跟她說，我說了不算。”

小家夥居然要對“口供”，不單虞浩霆蹙眉，連葉錚和衛朔也覺得頭疼，唯獨顧婉凝面不改色，依舊笑語溫存：“那他怎麽說的？”

一一想了一會兒，又認真看了看他，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你真可憐。我要是做錯事，媽媽一會兒不理我，我就想哭。”

“他說，他惹你生氣了，你不想見他。”

虞浩霆一時語塞，喉頭動了動，溫存笑道：“因為爸爸做錯事，惹你媽媽生氣了，她不想見我。”

顧婉凝聽了，一本正經點頭：“是啊，他有好多事情要忙，總不來看你，媽媽當然要生氣的。”說著，輕輕握了一一的手，盈盈淺笑，“其實以前他看過你的，就是那時候你太小，都不記得了。”

一一皺了皺眉：“那你怎麽總不來看我？”

她這樣一講，一一的臉色果然疏朗起來，虞浩霆連忙順著台階找補：“嗯，你一生出來我就抱過你的，不信你問葉叔叔。”

一一探尋地看了看他身後的葉錚，葉錚雖然也沒想到這一出，但關鍵時刻必須給總長撐場，趕緊用力點頭。

葉錚適時地點頭，一一卻沒看他，只是困惑地問：“什麽是‘生出來’？”

虞浩霆點點頭：“真的。”

虞浩霆立時語塞，求救地看著顧婉凝。顧婉凝暗自嘆了口氣，鎮定地笑道：“一一還記不記得我們去醫院裏接月月？”見一一點了點頭，便繼續說道，“月月是在醫院裏‘生出來’的，一一也是。”

一一不由自主地向後縮了縮：“你說的是真的？”

一一琢磨了一下，輕輕點頭：“我知道了，火車是工廠‘生出來’的，我和月月是醫院‘生出來’的。”

虞浩霆微微一笑，糾正道：“我不是想當你爸爸，我就是你爸爸。”

顧婉凝莞爾：“差不多。”說完，怕他再糾纏這件事，便轉了話題，“你小時候，你爸爸還喂你吃糖芋苗呢。”

一一瞪著他，眼睛睜得老大，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抿了抿嘴：“我不太認識你，你想當我爸爸，得去問我媽媽，我說了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