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楚瑜處理了梁氏，便轉身去了二少夫人房中蔣純的房中。

梁氏淒厲叫喊起來，而不遠處諸位少夫人聽見這聲音，心中俱是一驚。

這位少夫人出身將門，但只是個庶女，可因出身的緣故，哪怕在這樣喧鬧的環境中，她也格外鎮定。

說完，楚瑜擡手，讓人將梁氏拉了下去。

她身著素衫，端坐在案牘之前，長劍橫於雙膝之上，面色平靜看著楚瑜踏門而來。

楚瑜抿了抿唇，心中有些不忍，卻還是道：“想必，他們也會理解。”

楚瑜在門口靜靜看著她，她嫁入衛府，甚少與這些少夫人交往，如今頭一次這樣正式打量蔣純，倒有些驚艷。

“至於三位公子……”

蔣純生得並不算好看，五官清秀，卻有一種額外的英氣。

於是她道：“你未曾犯下的罪過，我沒有計較。如今所有的罪名，都是你過去犯下，梁氏，人做事就要有承擔結果的覺悟，你既然做了，就要有勇氣承擔。”

此刻她剛剛起床，頭發散披在身後，這樣靜坐著，到有一種額外的氣勢。

如果是在平時，楚瑜願意為了這個原因去忍讓梁氏，然而她悉知梁氏未來做了什麽，她便不能放縱。

可她身子微微顫抖，明顯那氣勢是強撐出來，楚瑜停在門前，沒有動作，片刻後，蔣純率先開口：“無論生死消息，少夫人盡可告知。”

衛家七個孩子，個個都是俊傑，衛忠和柳雪陽不原因他們因為嫡庶生分，畢竟戰場之上，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因此對於這些孩子的母親，也十分禮遇。

楚瑜目光落在蔣純雙膝上的的劍上。

過去正是因著如此，柳雪陽和衛忠一直對她額外尊重。

上輩子蔣純就是自刎而死，或許嫁給衛束，她便時時刻刻做好了生死相隨的準備。

楚瑜被她抓住袖子，對上梁氏急切的眼神，梁氏眼中含淚，聲音顫抖：“少夫人，我是三位公子的母親，您這樣做，三位公子回來，會寒心的啊！”

於是楚瑜輕輕笑了笑：“尚未有消息，只是他們如今被困白帝谷中，我做了最壞打算而已。待到明日，或許就有消息了，倒是無論生死，還請姐姐幫幫我。”

梁氏急促呼吸起來，在楚瑜起身時，她焦急出聲：“不！少夫人！您不能這樣！”

聽到這話，蔣純微微一愣，呢喃出聲：“還未有消息……”

對於一個普通女子來說，這與賜死無異了。

那便是最好的消息。

杖三十。

楚瑜點點頭，她其實也就是不放心蔣純，過來看一眼，也順便給蔣純打個底，免得她做出什麽過激之事。

奴若盜竊，杖五十，刺字沖邊；若為妾室，杖三十，刺字。

見蔣純狀態還好，她便轉身打算離開，結果還未提步，就聽身後有腳步聲來，卻是蔣純道：“我陪你一起等。”

她固然因寵有了一定地位，然而律法之上，卻清楚寫明了她與妻子的不一樣。

楚瑜有些詫異，看見對方堅定的神色，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衛府不重嫡庶，她的三個孩子在衛府與嫡子近乎無異，而柳雪陽性情溫和，不管庶務，以至於整個家中，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忘記了自己妾室的身份。

第二天清晨，楚瑜收到了衛韞第二封信。

在衛府受到禮遇多年，她幾乎忘了自己妾室的身份。

這封信上的字跡虛浮，似乎是握筆之人已經拿不動筆了一般。

聽到這話，梁氏臉色煞白。

“父兄皆亡，僅余衛韞，如今已裹屍裝棺，扶靈而歸。”

她抿唇不語，楚瑜擡眼看了她一眼：“行了，我也不同你多說，這些年你在衛府挪用的銀兩，一共二萬八千銀，我會找你哥哥討要。而你，”楚瑜看著她，盯了許久後，平靜道：“明日天明，我會押送官府，按律處置。”

預料之中。

可她什麽時候查的？她明明已經嚴加防範，明明沒看見楚瑜動過任何賬本的痕跡……

楚瑜看著那信，許久未言，而蔣純只是看了那一句話，便猛地一下，昏死了過去。

梁氏內心風起雲湧，她看著那賬本便知道，楚瑜怕是查過帳了。

楚瑜克制住自己胡思亂想的神智。吩咐下人將蔣純帶下去好好照顧後，回到了書房。

楚瑜說話並沒有提聲，聲音從容平緩，然而正是這樣平靜的態度，才顯得格外有力。

因為早有準備，所以能夠冷靜，然而那內心，早已翻江倒海。她提了筆，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落筆回信。

說著，她擡起頭來，目光平靜看著梁氏：“夫人為何找的是我不是你，你心裏不清楚嗎？你便說吧，是你自己招了，還是我給你一樁一樁賬清算？”

“勿憂勿懼，待君歸來。”

聽到這話，楚瑜倒也不惱怒，她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倒是個讀過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