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她忍不住想，包裹著北狄那座雪山到底有多高，有多冷，有多難爬。

回到屋裏後，她躺在床上，竟是完全睡不著。

想著想著，她就想起衛韞走前那個擁抱。

說著，她便站起身來，回到屋中。

這是第一次有一個人，這麽用力擁抱她，上輩子，哪怕是顧楚生，都不曾給過她這樣的炙熱與溫暖。

楚瑜沒有接話，兩人沉默片刻之後，楚瑜站起來道：“顧大人先休息吧。”

當內心那個匣子打開，就會有無數情緒流出來。

顧楚生聽著這話，在愣神之後，他低下頭，苦澀道：“你說話還是這樣紮人心。”

她將手放在胸腔上，感覺心臟一下、一下，緩慢而沉穩的跳動著，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擔憂與痛楚。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不會有誰一輩子站在原地等你。”

她這一刻終於知道，那個擁抱是什麽。

顧楚生愣了愣，隨後卻聽她道：“可是，你要知道所有的事都是要講對的時間的。”

衛韞或許在那一刻，就做下了這個決定。而那時候，他卻都什麽都沒告訴她。

她看著他，為難片刻後，嘆了口氣道：“顧楚生，如果你以前對我這麽好，我會很高興。”

她以為自己是拿自己的命去換大楚，卻不想那個人悄無聲息，就將她攬在了身後。

前世做下的錯，她又怎麽提及？

他什麽都沒說，什麽都不阻止。

楚瑜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要如何對這個少年說及原因。

明明他才是個少年，明明他才是該被保護那個人，然而在他與楚瑜之間，卻是他在無條件縱容和支持。

“我沒強求現在。”他聲音帶些沙啞：“我這輩子，不會騙你，不會害你，不會欺負你。我可以一直守著你，守到你回頭的時候。”

可是為什麽呢？

顧楚生盯著她，慢慢捏著拳頭：“我過往，或許有許多做不好。可是我做不好的，我可以改。我做錯的，我可以彌補。罪早晚有贖完這一天，為什麽你能要說得這樣肯定？”

就因為她是他嫂子？就因為她在他父兄罹難時，替他撐住了衛家？

“為什麽？”

哪裏值得？

“我不會接受你。”楚瑜定了心神，堅定開口：“顧楚生，你做所有，都是徒然。”

不值得。

看著楚瑜低頭不語，顧楚生明白這是她無聲的拒絕，他心中有酸澀蔓延開來，他低著頭道：“這是我的事。”

“衛韞啊……”

如果如今的顧楚生是在上輩子遇見，她大概會欣喜若狂。然而這輩子遇見……

楚瑜閉上眼，輕嘆出聲，哪怕叫出這個名字，都覺得帶著無盡酸楚。

楚瑜迎著對方認真的眼神，慢慢明白過來顧楚生的意思，她垂下眼眸，摸著茶杯邊緣：“你不必如此。”

而此刻的衛韞，已經奔赴在了去北狄的道路上。

顧楚生抿了抿唇，認真看著她：“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

他們從北狄邊境直接攀上雪山，從雪山後往前走。

楚瑜愣了許久，才道：“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麽？”

這座雪山從邊境一路綿延往前，環繞在北狄王城身後，成了王城一道天然屏障。

這話分量不小，顧楚生既然做了這些事，按理就不該告訴她。

很少有人攀爬過去，從這裏行軍，的確是太過艱難。

顧楚生說得輕描淡寫：“如今他欲取華京，我不想同他對上，所以我來了。我猜想，衛韞一旦離開天守關，他就會攻打華京，如今華京應該已經被他拿下了吧？”

衛韞帶著五千人，日夜兼程，終於來到王都後面時，五千人馬已經沒了將近一半。

“在公主府時我發現了他的意圖，幫他在長公主面前遮掩了過去。”

他們人數稀少，衛韞讓他們分成小隊下山，然後藏在了山下密林之中，衛韞讓所有人休息了一天，讓衛秋去和沈佑接頭。

她的震驚落在顧楚生眼裏，顧楚生平靜道：“當初我和長公主聯手，送了一個假的世子進去，然後讓他成為了長公主的面首，一直待在長公主府。他從來都是與世無爭的性子，我以為他會一輩子待在長公主府，卻不成想，他竟也有奪位之意。”

沈佑早就先提前來了王都，拿著衛韞安排給他的身份進了都城，按照計劃當了一個城門守兵，並且分批少量購買了馬匹藏在了城郊。

如果趙玥活著，上輩子顧楚生就該幫他謀劃了才是。

沈佑領著衛韞到了城郊的別院，士兵們分批來了別院，衛韞和沈佑根據沈佑排班的時間，準備攻城的時間。

可是上輩子為什麽沒有這個人出現？

等到夜裏，衛韞讓所有人都換上了蘇查軍隊裏的衣服，黎明時分，衛韞便帶著人，大吼著攻向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