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我為什麽不敢？”

“你還真敢說！”

衛韞看著他，腦中閃過楚瑜的影子，他覺得自己仿佛是找到了某種力量，他慢慢鎮定下來，認真看著顧楚生。

衛韞迎著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平靜出聲：“我喜歡她，我為什麽要惡心？”

他從來沒對別人說過這句話，然而如今說出口來，竟然覺得，也……並沒有那麽可怕。

“我為什麽要惡心？”

他認認真真，再次重復：“我喜歡她，很喜歡她。”

顧楚生與他差不多高，那算艷麗的眼微微彎起，笑意卻不見眼底：“你自己想起來，不覺得惡心嗎？”

“我沒傷天害理，我沒傷害別人，我喜歡一個人，我把她放在心裏，我有錯嗎？”

他離他很近，兩人面對面，咫尺之隔，誰也沒有讓，誰也沒有退。

“可她是你嫂嫂。”

說著，顧楚生停在他面前。

“那又如何？！”

衛韞慢慢捏起拳頭，顧楚生走向他：“她是你嫂嫂，你對她那份心思，不齷齪嗎？”

衛韞提了聲音：“我兄長不在，有一天她也會喜歡別人，如果她注定要喜歡一個人，那個人為什麽不能是我？”

“衛韞，”他慢慢開口，神色冷漠：“你對得起你哥嗎？”

“那人不會是你！”

他嘲諷，他譏笑，他雖然沒有說話，可是衛韞卻覺得，他每一個眼神，都充滿鄙夷。

顧楚生覺得有血腥味泛上來，他說得斬釘截鐵，然而看著面前少年清澈的眼睛，他卻覺得害怕。

衛韞沒說話，他看著顧楚生，顧楚生眼光太銳利，仿若刀劍，直直刺在他心底。

他並不是真的那麽肯定。

“改嫁？”顧楚生玩味出聲：“您真會讓她改嫁？”

他過去一貫知道衛韞優秀，或者說衛家人，風骨在此，都是令楚瑜仰慕的存在。

衛韞冷笑：“顧楚生，你這些下作手段，你自己比我清楚。我嫂嫂乃衛家大夫人，就算要改嫁，那也是三媒六娉明媒正娶，容得你區區金部主事如此百般糾纏？”

上輩子的衛珺是他心裏一根刺，他一輩子都會想，如果當年衛珺沒死，如果當年楚瑜嫁給衛珺，楚瑜是不是還喜歡他。

“那顧家教過你了？！”

他每想一次，就需要楚瑜證明一次。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瓜田李下，她一貫沒有男女大防，衛家百年高門，也沒教過你禮義廉恥嗎？！”

面對衛家，面對衛韞，他骨子裏就有那麽一份自卑在。

“這句話，您不該對自己說嗎？”

他沒有這個人的光明磊落，沒有這個人的坦蕩寬容。他自己有的沒有的，他知道得一清二楚，而楚瑜是怎樣一個人，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聽到這話，顧楚生眼裏帶了冷意，面上仍舊笑意盈盈。

若說上輩子的衛韞還被這世道給毀了大半，那這輩子站在他面前神色堅韌清澈的少年，則是他所知道，楚瑜最想要的存在。

“你以後，”他冷聲開口：“離我嫂嫂遠一點。”

可他不能說，他看著衛韞的目光，捏著拳頭，強撐著自己：“她喜歡我，從十二歲那年開始……”

“小侯爺惱怒什麽？”

“然後在十五歲結束。”

看著他的目光，顧楚生輕輕笑了。

衛韞平靜出聲：“顧楚生，她已經不喜歡你了。她開始了新的人生，如果你是真的愛她，真的想對她好，放過她。”

而另一邊，顧楚生和衛韞兩人剛一進衛韞的房間，衛韞便猛地回身，死死盯住顧楚生。

“然後方便你是嗎？”

茶喝完，她站起身來，坦蕩上床蓋上被子，閉上眼睛。

顧楚生嘲諷開口，衛韞沉默了片刻，終於道：“顧楚生，被你愛著，真的很痛苦。”

顧楚生不是莽撞的人，衛韞也不過是看似莽撞而已。

顧楚生微微一愣，衛韞將手放在心口：“我喜歡她，我放在心裏，我守護她，我追求她。可是我不強求。”

顧楚生也是隨著站起來，他同衛韞兩個人一起走出去，楚瑜看著他們的背影，微微皺眉，卻還是沉默著轉頭，抿了口茶。

“我希望她過得好，過得開心。如果沒有我的世界對於她來說更好，”衛韞覺得這話說出來，心裏就是尖銳的疼，然而他卻還是幹澀出聲：“那我可以放手。感情是包容，是犧牲，是放手，是理解。不是你喜歡她，無論如何，她都該屬於你。”

“正有此意。”

“你懂什麽？”顧楚生顫抖著開口，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這些話仿佛是刀斧砍在他心上，他連聲音都帶著顫意：“你喜歡她多久？你為她做過多少事？衛韞我告訴你，你這份喜歡值不了多少錢，你以為你為什麽喜歡她？不是因為她多好，只是因為你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