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他不喜歡旁人將他當孩子看，於是他慢慢開口撒了謊：“二十四。”

他差點報了自己的實數，然而在開口前，又因著那麽幾分不情願止住了聲。

楚瑜聽了這話，點了點頭：“正是好年華，公孫先生還要多打磨啊。”

衛韞抿了抿唇。

衛韞：“……”

她想了想，這才道：“還不知公孫先生如今貴庚？”

早知道就說三十了。

這樣的人，會讓她覺得帶著風骨和溫柔，撐著大楚和百姓，令她仰望。

“大夫人覺得二十四還算年輕，不知大夫人覺得多少歲的男人，才算得上成熟穩重呢？”

她喜歡這樣的男兒。

衛韞忍不住開口問了聲，帶著面具，他的膽子似乎也大了不少。

這句話輕輕觸碰在她心上，讓她內心對這個人又多了幾分好感。

楚瑜向來心寬，也沒覺得衛韞這話有什麽不妥，反而認真思索了一下。

楚瑜原以為，面前這個人會同她細細說些華京與他印象中的變化，然而沒想到，衛韞竟是說了這麽一句。

最後她想了想道：“怎麽的，也得三十五六的模樣吧？”

聽到這話，衛韞目光看著窗外繁華喧嚷的大街，一字一句說得很鄭重，慢慢道：“不負邊境兒郎。”

她死的時候三十多歲，成熟穩重的那人，怎麽也要比她年長才對。

楚瑜繼續道：“如今華京與三年前相比，公孫先生覺得如何？”

衛韞聽著這話，心裏微微一塞：“大夫人若要再嫁，莫不是喜歡年長一些的男人？”

衛韞垂了眼眸，低低應了一聲。

楚瑜沒有多想，順著衛韞的話，她認真思索了一下：“嗯，我若再嫁，總得找個比我大個十幾歲的吧？”

聽到這話，楚瑜眼裏帶了懷念：“我們侯爺，也是三年前走的。如今算來，再過一個月，便是四年了。”

“大這樣多，”衛韞端著茶抿了一口，淡道：“大夫人不擔心要多出十幾年時光獨自一人嗎？”

“三年前離開華京。”

這話算得上不大好聽了，楚瑜卻是沒聽出來的，反而認真回答道：“我覺得男人長大了，會成熟一些，疼人。”

“來過。”衛韞聲音平淡，楚瑜接著道：“什麽時候？”

“這和年齡沒有關系，”衛韞果斷開口：“和人有關。”

楚瑜看見衛韞瞧著外面，眼神裏慢慢帶了溫度，不知道怎麽，竟似乎是感知到他內心裏那份柔軟，不由得笑道：“如今大楚反敗為勝，百姓安康，華京早已恢復過往繁華。公孫先生過去可曾來過華京？”

楚瑜聽著衛韞的話，想了想，覺得似乎也是。

去的時候還是戰時，許多人都逃難出去，街上全是流民，一條街關了半條，看上去十分蕭索。然而如今滿街熙熙攘攘，卻是十分熱鬧。

譬如顧楚生，年少的時候，似乎還比後來心疼人。

從起伏的車簾裏往外看，華京與當年去時變化了很多。

見她不說話了，衛韞終於有了緩沖下來的空間，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麽，不由得有些懊惱。

衛韞沒有說話，他轉過頭。

他抿緊了唇，也不知如何補救，就沉默著不說話。而楚瑜卻是認真想而來他的話，點了點頭，同他道：“您說得也是，譬如說我們侯爺，雖然年紀小，但就比許多人懂事穩重，也知道如何疼人。日後誰要能嫁給她，必然會過得很好。”

楚瑜也不知如何回復，這些年顧楚生幫她良多，雖然她一直在拒絕，可卻也不是知恩不報的人。她嘆了口氣，語氣裏帶了幾分無奈：“他幫了衛家很多。”

聽著這話，衛韞也不知道怎麽，耳根子就有些紅了。

聽著楚瑜的誇贊，衛韞神色動了動：“大夫人與他關系似乎不錯？”

楚瑜說完了這話，等了一會兒，見衛韞沒開口回她，有些疑惑道：“公孫先生？”

楚瑜知曉顧楚生的能耐。哪怕這輩子和上輩子早已不同，但對於顧楚生這樣的人來說，任何人手下，他入內閣都只是早晚問題。

“嗯，”衛韞知道必須得說些什麽，於是他厚著臉皮，點頭道：“您說得極是，小侯爺是個穩重的人。”

“以他的能耐，也不過是幾年的事了。”

於是兩人又將衛韞誇贊一番，衛韞在面具之下的臉被誇得越來越紅，終於來到了衛府門前，衛淺上前敲了大門，守門人打開門來，衛韞便直接舉起了自己的令牌，按照楚瑜的吩咐，壓低了聲道：“送大夫人回府。”

“年少有為。”衛韞神色間看不出喜怒：“怕而立之前，內閣有望。”

那守門人頓時變了臉色，往四周看了看後，打開門，小聲道：“快些進來。”

楚瑜點了點頭：“正是。”

衛淺點點頭，讓人上馬車通知了楚瑜和衛韞。衛韞給楚瑜帶上帽子，打橫抱著從馬車上下來，迅速進了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