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既然好了，明日立冬，朕設下宮宴在宮裏，想必大夫人能去了吧？”

“已然好了。”

“陛下放心，”侍衛的血蔓延到楚瑜腳下：“明日，妾身必定入宮。”

然而趙玥靜靜凝望了楚瑜片刻，卻是笑了：“大夫人說笑了，區區小事，朕怎會因此斬了大夫人？大夫人昨日還說抱恙，今日來看，大夫人身子似乎十分康健？”

趙玥輕笑，他瞧著楚瑜，溫和道：“大夫人，您這性子啊，就是太烈。有時候做女人，還是溫和一些才好。過剛易折，還折得特別疼。朕很不喜歡看狗站直了走來走去，看見了，朕就會讓人用錘子一錘一錘敲碎那狗的脊骨，讓它連爬都爬不了。大夫人，”趙玥蹲下身，手輕輕放在楚瑜背上，他手指所落，正是楚瑜的脊骨。

趙玥不說話，蔣純站在一旁，袖下手微微顫抖，她此刻卻是怕極了，若趙玥真在這裏斬了楚瑜，她便當真不知道要如何了。

他的手輕輕觸碰在上面，聲音溫柔：“你可明白？”

“楚瑜為主，教導不周，致使如此大錯發生。那兩位侍衛盡忠而已，雖然用錯了方式，卻也是為了楚瑜。陛下，劍請指望這裏來。”

話音剛落，便聽馬嘶鳴之聲，顧楚生聲音驟然響起：“陛下！”

“錯了？”趙玥眼神一冷，楚瑜叩首，露出她纖長的脖頸：“陛下方才那兩劍，該斬楚瑜才是。”

趙玥聽得顧楚生的話，擡起頭來，收手站起來，笑著道：“顧愛卿？”

她沉思片刻，跪下來，平靜道：“陛下乃天子，用劍相指，自當以死謝罪。只是這兩位乃護主忠義之士，歸根到底，他們雖犯死罪，卻是為我。陛下方才那兩劍，卻是錯了。”

顧楚生翻身下馬，忙著拜見，趙玥虛扶了他一把：“朕先回去了，顧愛卿與大夫人好好說說話。”

她不能寒了衛府的心，但也不能真的就和趙玥對上。

說著，趙玥笑著擺手：“朕走了。”

如果她說應該，這衛府上下都要被扣上逆臣的帽子。如果她說不應該……從此之後，衛府怕是再無將士，敢用劍指著趙玥。

顧楚生送走趙玥，來到楚瑜身前。

楚瑜沉默，趙玥逼著她，無非是要表態。

楚瑜還跪在地上，血蔓延在她身下，顧楚生站了片刻，低下身，握住她的手，沙啞聲道：“起來吧，我來了，你莫怕了。”

楚瑜沒說話，趙玥接著問：“大夫人，難道您覺得，用刀劍指著天子，是應該之事嗎？”

楚瑜沒說話，她擡起眼，靜靜看他。

說著，趙玥擡頭，盯著楚瑜：“大夫人，您說呢？”

她目光很平靜，帶著審視，顧楚生握著她的手，她的手上全是粘膩的血。

趙玥看見旁邊被嚇住的衛家眾人，溫和道：“這兩個賊子方才用劍指著朕，難道不該死嗎？”

楚瑜輕輕一笑，嘲諷開來：“滿意了？”

“有什麽好怕的呢？”

“我聽不明白你的話。”顧楚生平靜出聲。楚瑜直起身來：“打一棒給顆紅棗，以為我會對你感恩戴德？”

血噴灑如柱，周圍驚叫聲四起起，就連蔣純都被駭得退了一步，還是楚瑜站在她伸手擡手扶住她，這才止住了她的失態。

顧楚生猛地反應過來：“你以為是我讓他來的？！”

楚瑜推開，跟著趙玥往裏走。趙玥前腳剛進府中，他的侍衛跟在後面，首排兩位猛地拔劍，就斬下了衛府站的最近的兩個是從的頭顱！

“不是嗎？”楚瑜靜靜看著他，顧楚生胸膛劇烈起伏起來：“阿瑜，我不會讓人這樣欺辱你。”

說著，趙玥站起來，虛扶了楚瑜一把：“起身吧。”

楚瑜輕嗤出聲，沒有理會他，站起身來，轉頭離開。顧楚生追著上去，焦急道：“阿瑜，我沒有，我真的……”

“聽聞衛老夫人近來身體不適，朕特意前來看完，順便看看這些侍衛是不是陽奉陰違，沒聽朕的話苛刻了衛府。”

“顧楚生，”楚瑜頓住步子，她轉頭看他：“明日宮宴會發生什麽？”

說完，她帶著蔣純往外迎去，來到門口，趙玥被衛府的侍衛攔在外面，他面上笑意盈盈，楚瑜趕忙上前，跪在地下道：“妾身恭迎陛下來遲，還望陛下恕罪！”

顧楚生愣了愣，隨後他肯定道：“什麽都不會發生。”

趙玥畢竟是皇帝，他親自過來，她不可能將人攔在外面。趙玥帶了禦醫來，要做什麽她也清楚了。她點了點頭，轉頭同旁邊人吩咐道：“去找顧楚生。”

“哦？”楚瑜輕笑：“真的？”

楚瑜眼神一冷。

顧楚生看出那笑容裏的譏諷，他慢慢捏起拳頭。

在屋裏又晃了了兩天，楚瑜算著日子，衛韞要來，也該來了。她同蔣純在屋裏練劍，外面出來傳來了兵器相交之聲，楚瑜皺了皺眉頭，就看見管家急急忙忙趕了進來，他低著頭，一貫沉穩的語調也帶了幾分焦急：“大夫人，陛下親自帶了禦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