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第2/3頁）

這個一貫軟弱的女子，在這一刻似乎爆發出了超出與她本身太多的力量，她面對著衛韞的利刃，顫抖著聲：“你若執意殺他……且先殺了我。”

“閉嘴！”

“六夫人……”

沈佑喘著粗氣，明顯有些浮躁，衛韞神色不動，由他一腳踢來，一面躲一面接著道：“你這半生，都在為此努力，可當年白帝谷，你為了趙玥，傳了錯誤的信息來，害死七萬將士，讓大楚國土淪陷，華京差點被平，沈佑，你不覺得可笑嗎？”

沈佑沙啞出聲：“你讓……”

“打就打，你哪裏來這麽多廢話！”

“你閉嘴！”

沈佑沒說話，大刀狠狠劈下，衛韞長槍纏上沈佑的刀，隨後狠狠壓下去，他擡眼看他：“趙玥當年曾許你，會有大楚盛世，北狄再不來犯。”

王嵐驟然揚聲，她背對著他，沙啞道：“在衛府門口守了五年，怎麽就不守了呢？”

沈佑神色一動，刀法不由得淩厲幾分，衛韞側了側身子，閃過他的進攻，繼續道：“你十歲時，你與你母親路遇山匪，是趙玥救下你，也救了你母親。為了回報他，你按照他的話去了姚勇身邊，成為死士，那時候你圖什麽，你還記得嗎？”

“每年都來，每年都守……”

“閉嘴……”

王嵐眼淚滾落下來：“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怎的有你這樣的？”

“二十九年前，你母親被俘，”衛韞聲音平淡，仿佛這一場激戰沒有影響他半分：“在北狄受盡蹂躪，繼而有孕，生下你來。”

“六夫人……”

沈佑逼得連退，對方速度又快，力道又狠，沈佑勉力阻擋，感覺幾乎無法呼吸。

沈佑捏緊拳頭：“沈某是罪人。”

也就是這片刻遲鈍，白衣銀甲的青年便已疾掠到沈佑身前，單手拔槍，如行雲流水一般的槍法朝著沈佑逼去。

“是罪人就贖罪！”王嵐扭頭看著他，咬牙道：“一死了之，你以為就有人原諒你了嗎？沈佑，你活著，拿一輩子賠給我，賠給那些死去的人，這才有價值。你死了，我們拿著一具屍體做什麽？”

而兩軍中間沙場之上，沈佑眼見就要追上楚瑜，他幹脆猛地躍起，棄馬沖去，提刀從天而落，馬驚叫而起，楚瑜被迫翻身往地上一滾，第二刀隨之追來，也就是此刻，紅纓槍破空而來，帶著森森寒意逼得沈佑疾退，隨後穩穩落在楚瑜面前，入土三分。

“你有這麽怕認錯嗎？”

是時戰鼓聲驟然擂響，城門大開，隨著喊殺之聲，棗紅駿馬馱著一銀色盔甲、紅纓銀槍的將軍帶兵沖出，趙軍軍鼓之聲隨之擂響，兩軍在各自將領帶領下沖向對方。

她眼淚滾滾而出：“死都不怕，這樣怕認錯，怕贖罪，怕承認一句你錯了嗎？若你怕了，那你也給我活著，我幫你贖罪，我替你去死，可好？”

而戰場之上，楚瑜驟然聽得鉦鼓之聲響了起來，她急急往後撤退回去，已然是奔逃姿態。然而她身上方才幾員大將鮮血未幹，沈佑若是就讓她這樣走了，怕是不好交代。於是沈佑駕馬追上來，楚瑜往城門疾馳而去，沈佑緊追不舍，魏清平和秦時月著急迎上前去，趙軍中立刻有兩將沖了出來，同魏清平秦時月兩人糾纏起來。

沈佑沒說話，王嵐扭過頭去，她展袖叩首，沙啞道：“王爺，王嵐願替沈將軍一死。”

她感覺自己的心沉進了水裏，水浸沒了她的心臟，讓她再聽不見任何聲音。

“六嫂，莫要荒唐了。”

王嵐愣了愣，她腦子裏驀地劃過一月前他送她出城，挑起簾子那一刻。

“我不荒唐。”

“勸不成？”衛淺皺起眉頭，慢慢道：“應當就殺了吧，沈佑畢竟是個人才，若不能為王爺所用，還是要斬草除根才好。”

王嵐擡起頭來，她看著衛韞：“我軟弱糊塗一輩子，沒有任何一刻，會比此刻更清醒。”

沉默片刻後，王嵐忍不住又道：“若是勸不成呢？”

沈佑在她身後微微一顫，他察覺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他，她拉著他，冷著聲音：“跪下。”

王嵐沒說話，她看著巍峨的城門越來越近，心裏越跳越快，她從未這樣靠近過戰場，不由得捏住了車簾，艱難道：“我盡量試試吧。”

沈佑睫毛微微一顫，王嵐擡眼看他：“你當真是要逼死我嗎？！”

“王爺說，這次勸降沈大人，還請您務必盡心。但是您也千萬別委屈了自個兒，也就是隨便說一說，您盡力就行了。”

她從未這樣強硬過，她站起來，費力提起沈佑的身子，一腳踹在他腿上，逼著他跪在衛韞面前。

而另一邊，王嵐坐在馬車裏，看著搖搖晃晃的馬車，心裏還有些猶豫。

沈佑低著頭，沒有說話，王嵐從身後衛淺手中猛地奪過劍來，抵在自己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