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衛韞進了屋中，直接朝著大堂走去，高興道：“我提前回來了。母親呢？大嫂呢？”

“嗯。”

說著，他覺得自己問得似乎直白了些，又接著道：“二嫂和六嫂呢？”

楚瑜從東門出行時，衛韞揚鞭打馬，剛剛到了衛府。他歡喜上前親自敲門，門房開門時，見到衛韞的模樣，嚇得呆了呆，隨後反應過來，緊張道：“王爺回來了？”

門房沒說話，衛韞走了兩步，直覺有些不對。

等蔣純走了之後，楚瑜坐在馬車裏，摩挲著當年定親時衛府送過來的玉佩，沒有說話。

今夜的衛府，似乎有些過於安靜了些。

蔣純沉默片刻，終於只是握了握她的手，隨後起身下了馬車。

他頓住步子，皺起眉頭，猛地轉過身來，厲聲道：“大夫人呢？”

楚瑜點點頭，溫和道：“去吧。”

門房嚇得猛地跪了下去，衛韞直覺不好，抽出長劍，直接抵在那門房的脖子上，怒道：“說！大夫人和我母親呢？！”

聽到這話，蔣純終於笑起來，她眼裏還含著淚，溫和道：“我便等著你來。”

“我在這兒。”

說話間，到了城門前，楚瑜擡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嘆了口氣：“如今大雨，便不必再多送了，他日我若路過白嶺，會來找你飲酒。”

一個疲憊的聲音傳了過來，衛韞猛地回頭，便看見大堂中央，柳雪陽跪坐在正座上方。

楚瑜微微一愣，片刻後，她無聲笑了：“就這樣啊。我有事就去做自己的事，我想他就去見他。我只是放棄了衛大夫人的身份，”楚瑜垂眸，遮住自己眼中的神色：“並不是放棄他。”

她神色疲憊，眼睛哭得紅腫，衛韞愣了愣，隨後便見四處一一點起燈來。

“和小七怎麽辦？”

“母親？”

“去青州。”

衛韞有些疑惑：“您這是作甚？”

她慢慢放下簾子，聽著蔣純問她：“之後打算去哪裏？”

說著，他心裏無端端有些惶恐起來，下意識便道：“嫂嫂呢？”

楚瑜看著那兩個字徹底消失在自己視線裏，便覺得有什麽慢慢消散在心裏。

“你是問阿瑜吧？”

馬車搖搖晃晃，楚瑜掀起簾子，看見風雨中衛府的牌匾，在燈火下，金字流淌著淡淡光澤，貴氣非常。

柳雪陽沙啞開口，衛韞還沒來得及想這話語裏含著什麽意思，便聽柳雪陽道：“她走了。”

楚瑜應了聲，沒有多話。

聽得這話，衛韞睜大了眼睛，然而片刻後，他旋即反應了過來，立刻轉身朝著大門走去。

“嗯。”

柳雪陽提高了聲音，怒道：“站住！”

她讓人牽了馬車，自己上了馬車，柳雪陽同她一起上了馬車，低聲道：“我送你出城。”

衛韞頓住了步子，就聽柳雪陽道：“她走了，便是走了。你若真為她著想，有半分廉恥之心，今日便回去歇著！”

楚瑜來時就只帶了長月晚月，如今走了，也沒多少東西。

衛韞沒說話，他背對著柳雪陽，沙啞道：“我走的時候，同她囑咐過，不要同你起沖突。”

蔣純和柳雪陽都清了人，府中大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柳雪陽手微微一抖，隨後她閉上眼睛，艱澀出聲：“小七，你還小。”

她聲音沙啞，帶著微微顫抖。楚瑜應了一聲，而後放開她，帶著長月晚月走了出去。

“這句話我聽過太多次了。”

“我送你吧。”

衛韞回過頭來，神色裏帶著疲憊：“顧楚生說過，二嫂說過，阿瑜說過，沈無雙說過……太多人，都同我說過這句話。可我年少怎麽了？我年少，所以我愛一個人就不是愛，所以我想要什麽，你們說不給，就不給，是嗎？”

楚瑜沒有說話，好久後，卻是蔣純先出聲來來。

柳雪陽沒說話，和楚瑜的對話已經耗盡她所有力氣，此刻面對著紅著眼的衛韞，她已經沒有任何多余的力氣去阻攔他。

楚瑜應了聲，蔣純慢慢緩過神來，她艱難站起身來，靜靜看著楚瑜。

她不敢看他，只能垂著眼眸，沙啞道：“不能去，就是不能去。我是你母親，你難道還要同我的人動手不成？”

她念叨著，不知道是在勸說著誰，直到最後，晚月聲音響了起來：“小姐，東西收拾好了。”

說話間，柳雪陽的人從長廊兩側小跑而來，就在衛韞兩側立著，手裏提著人高的長棍，目光平靜冷漠。

她反復重復：“我知道。”

那些長棍，是以前衛家施行家法時用的，衛家已經多年不曾請過家法，柳雪陽聽著人來，她擡起頭，冷道：“我不能放縱你們，將衛家的名譽毀了。”

“我知道。”

“名譽？”

蔣純沒回應，她喘息著，痛苦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