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3頁)

晏書珩送阿姒出門。

上馬車前,他抓住阿姒的腕子,僅是深深凝著她,什麽也未說。

無言對望著。

須臾,晏書珩微微一笑。

阿姒不去看他那蠱惑人心的眸子:“你……是還有事麽?”

他又笑了:“無事,只是想說,無論何時,阿姒都能來找我。”

阿姒張了張嘴,將要蹦出的“好”字壓回腹中:“有些事,我尚未弄明白,待我尋得答案後再找你,好麽?”

他緩緩松開她腕子。

“好,一切皆由阿姒決定。”

馬車消失在巷口。

晏書仍未離去。

今晨他聽陳九郎說昨日陳三爺不知悔改且口出狂言,阿姒親手拿劍剜了他的嘴,隨即扔了劍奔出陳府。

回想她那些話,或許,他知道她想尋求的答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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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姒於正午到永芳殿。

她未像往常一樣直接進殿,立在殿前緩了會,這才入內。

陳卿沄看著她蒼白的面容,不忍道:“阿姒,你該與阿姐說的,這樣的事,不該由你一人來擔。”

“那樣一個無恥小人,哪裏需要動用阿姐?”阿姒無所謂地扶陳妃坐下,“阿姐,我已把殺害爹爹的人揪出來了,往後,你可以安心養胎了。”

陳卿沄抑著悲傷不去想爹爹的事,她啞聲道:“我都聽九郎說了,三叔落得如此下場,屬實罪有應得!他竟還想離間阿姒和爹爹。”

看著阿姐格外緊張的神情,阿姒又想起陳季延那句話。

她不敢求證。

偶爾逃避,應當無妨。

阿姒笑了笑:“姐姐放心,我不會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但陳卿沄哪裏能放心?

她這妹妹自小敏銳,三叔那句話恐怕會讓她輾轉反側多日。

想了想,陳卿沄支開旁人:“其實。姑母和那位王爺,的確有過一段過往,當時姑母剛受封皇後,根基不穩,受世家之間的鬥爭波及,被罰去佛寺祈福。正逢族中遭難,為了家族,這才與那位王爺生出了些糾葛。但這與阿姒無關,三叔是懷恨在心,刻意用模棱兩可的話激你!姑母為家族付出良多,他一個害群之馬,怎有臉說這話!”

阿姒明白姐姐的憂慮:“阿姐放心,我與爹爹、與姐姐的親情,歸根究底不是因血脈而生,是朝夕相處生出的。我不會把那些胡話放心上。”

只這一句話,陳卿沄眼淚唰地流下:“阿姐怎會不知道……八歲那會,爹爹外出,阿姐生病,阿姒才三歲,硬是守在床邊陪了阿姐一夜……哪怕我們毫無血緣關系,那些往昔也無法抹去,更何況,我們本就是親姐妹。阿姐只是怕你多想,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阿姒替姐姐擦去眼淚。

阿姐只是面上豁達,心裏定也和她一樣,為爹爹傷懷。

她搬出今晨與晏書珩的對話,寬慰姐姐。待平復後,她忽問:“阿姐,我不明白。爹爹姑母,還有你,

“你們如此辛苦是為了什麽?”

她看著擺滿奇珍異寶的博古架:“你們為了家族委屈自己,可陳季延卻因一個家主之位,連血親兄弟都舍得殺害。權勢……當真會引人向惡?你們這般辛苦,是為了讓這群被富貴權勢喂飽的閑人,有余力相互殘殺麽?”

陳卿沄搖頭:“阿姐不如爹爹和姑母還會顧及江山社稷。阿姐是個自私的人,想著尋常人家兄弟倆也會為了一畝三分地自相殘殺,人性如此,貧富也無法改變。有權勢還能安心些,至少不必擔心自己和家人受人欺淩。”

說到底,還是為了家人。

阿姒又問:“若像幼時和爹爹一起時那樣,寄情山水,不涉紛爭呢?”

陳卿沄看著角落裏的金絲籠:“權勢便是座籠子啊。在籠中待久了,即便能飛出去,也會不習慣。”

她看向阿姒,輕嘆:“阿姒,這其實是我自己的選擇,並非身不由己,也不是為了誰。你不必心疼阿姐,也無需違心淌入這洪流裏。

“說起來,阿姐已尋得了屬於自己的快樂,也希望你也能快樂。阿姐知道,你不喜爾虞我詐,恐怕不會想當什麽世家宗婦。那便別嫁人,你是我的妹妹,有不嫁人的底氣,無憂無慮、當個遠離紛爭的富貴閑人便挺好。”

阿姒茫然搖頭:“阿姐,我不是厭惡爾虞我詐,我只是……

“我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麽。”

她唯一的訴求是為了親人,但她的親人,只有阿姐。倘若阿姐不需要,阿姒再尋不到別的理由。

讓她融入世家和權勢中的理由。

她仍未尋到答案。足以決定她與家族、與晏書珩關系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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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內宮時,阿姒碰到了個人。

建康王雖著官袍,周身仍透著超然脫俗、不入凡塵的清冷。

阿姒恭敬見禮,出乎意料地,那位王爺很溫和,待阿姒像對信重的晚輩,與平日冷冰冰的模樣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