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3/4頁)

臨潁距此稍近,晏書珩吩咐破霧:“改道臨潁。”

囑咐完,猶不放心:“再派些人去陽翟,確保萬無一失。”

但信還未到,阿姒已抵臨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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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半早過了桃李盛放的季節,桃林中青綠一片,不見桃花。

舊時所居的小院已然落敗,柴扉歪斜地倚著,形同虛設。阿姒觸上銹跡斑斑的門鎖,停頓須臾。

時光倒流,眼前的鎖忽褪去銹跡,嶄新如初,她纖長手指變得充滿稚氣,耳邊響著來自往昔的話語。

“阿姐,鑰匙又丟了……”

“哎,你可真粗心!爹爹還未回來,那該如何是好呢?”

“那我們翻個墻?”

……

那日翻墻的後果是她和阿姐摔得鼻青臉腫,過後還被爹爹訓了頓,認為她們此舉太危險。

想起這些,阿姒笑了,一笑過後,鎖頭又變得破舊。她微嘆著,喚護衛:“把這鎖頭掰開吧。”

小院六七年未曾有人涉足,裏頭更為荒敗,阿姒命護衛確認周遭無人後,屏退眾人,到後院幾株桃樹旁。

走到第三棵下,她取來小鏟子,一點點挖開結實的土壤,很快見到當年埋著的酒壇子,只是壇子卻有三個。

原本只有兩個的。

阿姒當即心領神會,她打開壇子,在其中尋到一個印璽。

印璽硌得手心發顫。

這不過是個死物,卻讓爹爹和她先後遭受了惡人算計。

阿姒壓低長睫,眸底漸深。

將玉璽藏到一個不易察覺的地方後,愛上看著那兩壇酒,耳邊掠過爹爹“才幾歲便想著成婚”的笑語,和阿姐“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期許。末了,是青年令人心裏悸動的清越嗓音。

“可我覺得,娶十七歲的你,比畫十七歲的你,更合算。”

長指摸向頸下,牽出繩結系著的長命鎖,阿姒閉上眼,手心收攏。

長命鎖上鏤刻的紋路印著掌心。

心裏忽有個聲音。

“你是喜歡他的,不是麽?”

“或許讓你感到危險的,並非他的城府,而是他手中的權勢。”

權勢是很美妙的東西,美妙又危險,能讓人無所顧忌,也能使人沉淪墮落。它是把劍,可揮刀向仇敵。

但有時,也會斬向自己人。

她怕的並不僅僅是有朝一日他會把劍指向她。更怕自己一旦成了婚,成了他晏書珩的妻子,便會身不由己成為這些執劍廝殺之人中的一個。

時日一久,變得和陳季延一樣。

可是多想無異。

也不是馬上要生離死別、再無來日,一切還有深思熟慮的余地。

阿姒喚護衛將酒帶上馬車,一行人前往陳家人安置的莊園。

經過一處窄道時,周遭異常安靜,連鳥鳴聲都不曾聽聞,阿姒察覺不妙,護衛正好叩窗,語氣凝重。

“女郎小心,此地有異常。”

眾人皆戒備起來,話音方落,叢林深處烏泱泱竄出一群黑衣人,朝這邊圍攏過來,約近百人。

而他們僅十余人。

他們被圍得水泄不通。

為首的高大的漢子眉眼深邃,高坐馬上,個頭格外高大:“區區十幾人,莫做無謂的抵抗!隨我回去,還能饒爾等一命!否則休怪我殘忍!”

阿姒正要問他意欲何為,這人已一聲令下:“都押走!”

說罷徑自騎馬在前方帶路。

她的人雖武功高強,但寡不敵眾,阿姒示意護衛:“別硬來,暫且跟著他們走罷,中途另想辦法。”

那數百人扮做世家私兵,專挑人煙稀少處走,阿姒曾試圖周旋,但他們仿佛聽不到也看不到,只顧趕路。僅在察覺她要派護衛通風報信時予以警告。

阿姒仿佛被一群活死人挾持,遇著一夥拒絕交談的人,有計也無處使,除了保持冷靜,別無他法。

但她心裏多少有了底。

他們並未即刻道明來意,而且只顧著趕路,想來其中沒有主事之人,僅是奉命來帶走她。

若這樣,說明有商量的余地。

如此想,她放松了些。

就這樣走了四日。

四日後,眾人抵達一陌生地界,此處駐紮了一夥兵馬。

阿姒被單獨關押在一處營帳內,有侍婢每日端茶送水。

她訓練有素,口風極嚴。阿姒旁側敲擊,只探得是主帥身邊幕僚吩咐人把她“請”喚來的,但他們今在別處打仗,這裏只有主帥的夫人,不理俗務。

阿姒無奈,只好靜觀其變。

在此住了一日,那侍婢偶然看到她頸間的長命鎖。

她盯著長命鎖看了許久。

“這是何物?”

阿姒忙收好長命鎖:“這是我心上人所贈定情信物。你若想要財物,我身上還有首飾,比這貴重。”

侍婢沒再說什麽,若有所思地出了營帳,並命人看緊此處。

阿姒卻戒備起來。

那侍婢看長命鎖的目光實在意味深長,這是晏書珩給她的信物,若被他們加以利用,恐會對她和他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