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4/5頁)

“我知曉了。且先如此,你莫怕,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有事。”

阿姒擡眼,長睫被眼淚沾濕,活脫脫被雨淋濕的乳燕。

“那他們……會不會……我怕,江回你是好人,可他們……”

她還習慣地喚他江回。

元洄移開視線。

“我會派親信守著你,那些都是我的人,只聽我一人吩咐。”

他說罷稱還有事,匆匆離去。

出來時日頭正懸在正中,元洄轉身要去母親所在的營帳,這才想起未曾問阿姒那日她和母親都說了什麽。

他要折身回去,又停住了。

罷了,下次再問。

隔著一道簾子,阿姒聽著元洄的腳步聲遠了又近,止步須臾後再次遠去,猜測他應該不會再回來。

她擦了擦淚,沒了眼淚的遮掩,眼中的冷靜和茫然都展露無疑。

看來她的判斷無誤。

只要咬緊不知道這一點,再抓緊元洄和那位夫人,她便可暫且無恙。待元洄徹底信任她之後,再設法通過他逃出,再不濟,派護衛逃出去通風報信。

又擦了把淚,阿姒目光怔忪。

江回終究不再是江回。

而她除了是阿姒,還是陳姒月。

但他們的關系倒一如往常,從前是她真情摻著假意蓄意利用。

如今也是如此。

盡管內疚、無可奈何,可這不是她的錯,也不是元洄的錯,他們只是正巧生在了無法並肩作戰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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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姒在營帳內等了半日,沒等到元洄,卻等來了慕容凜。

關於此人,阿姒略有耳聞。他是上任慕容氏首領與前朝公主之子。

此時一見,慕容凜個頭高大,眉眼深邃,但五官比一般鮮卑人溫和。他眉眼和元洄有幾分相似,但眉目更為冷峻淩厲,周身氣勢咄咄逼人。

阿姒不卑不亢地同他見禮。

行的是漢人的禮節。

慕容凜隨意地坐下,直接道:“既然你與我兒有交情,我可保你無虞,去留隨意。只是傳國玉璽的下落,你騙得了我兒子,但騙不了我,說吧。”

阿姒看出來了。

這位北燕攝政王有著胡人的鐵血,和漢人的縝密。

他和元洄不一樣。

阿姒便道:“我的確不知玉璽下落,但您若認為我父親會借言語暗示我,我可以配合,只是——”

慕容凜擡眼:“說。”

阿姒低眸:“陳季延是我的殺父仇人,他殺我父親是為了玉璽。

“而您想要玉璽,因而您與我之間多少有些恩怨。當然,最直接的仇人,還是替您與陳季延聯絡之人。”

慕容凜深邃的眉眼望向阿姒。

阿姒裝著不敢和他對視的模樣,聲音更低了,但也更果斷。

“我要他們的命,一個不漏。”

帳內爆發一陣大笑。

那面容俊朗冷酷的中年漢子笑起來,便多了些豪爽和親近。

“區區一個線人,有何不能?但前提是你得給我有用的消息。”

阿姒說自然:“可我不能確保那是否和玉璽有關,因為我一個深閨女郎,的確不知道玉璽在何方。不過,晚輩猜您既然將我找來,想必您也不知道。

“橫豎是尋求一個可能,萬一誤打誤撞就猜對了呢?”

她說話時保持著一如既往的溫和和誠摯,好似真心實意在替他籌劃。

慕容凜笑了笑。

“年紀輕輕,倒是果敢,比你們南周那些士人倒是有幾分膽識。”

他很爽快,對身邊兵士囑咐兩句,很快,兵士綁了個士人入內。

慕容凜道:“他是出賣你之人,也是被派去殺你父親的人,如今轉投於我。但背主之人,我慕容凜不喜。你要殺要留都可。喏,給她遞劍。”

阿姒接過劍,卻不動手。

“王爺,我想問他些私事,有關我父親。您可否回避?”

慕容凜濃眉一挑。

“心眼不少,罷了,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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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離去了。

阿姒看著被五花大綁的士人,溫和問:“你都與他們說了什麽?又為何覺得我知道玉璽下落。”

那是個軟骨頭,見慕容氏不屑要他,忙道:“三爺去世,晏中書和陳家人都對三爺的舊人趕盡殺絕,小的見南周沒有我的容身之地,又記得三爺說過您或許知道玉璽下落,知道他曾替慕容氏做事。這才來投奔。當初我是被三爺逼著派去殺少傅的……女郎饒命!”

通過他和慕容凜的話,阿姒確認此人並非慕容凜的線人,那些線人應該都被晏書珩和陳家拔掉了,否則他們不會通過這士人探知玉璽下落。

且此人只直到一個莫須有的玉璽下落,手上並無陳家把柄。

阿姒展顏而笑,笑如春風拂面。

“那我便放心了。”

看著他,她似乎看到了陳季延。

真可惜,她當初沒親自手刃仇敵,過後一直懊悔內疚。

好在眼前人,也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