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2/3頁)

晏書珩把她輕放在石上。

晚霞很美,不僅因為雲霞本身,更因為她平安脫身,阿姒也無心計較別的,出神看著天際:“真美啊。”

低頭時,發覺他已褪下她中衣,在解那些繁復的系帶。縱已顛鸞倒鳳過,但這畢竟是野外,阿姒不大習慣,攔住他:“我自己來。”

晏書珩長睫溫柔垂下,遮去他眼底的笑:“又不是沒做過。”

阿姒嚴聲糾正:“光天化日,給我放正經些。”

他擡眼,眼尾被余暉映得緋紅,頗有些引人采擷的魅惑:“我說的‘做’是為你洗沐,阿姒以為是什麽?”

阿姒沒有回應。腳踝一涼,晏書珩半蹲在她身後,好看的手輕捧溪水,清澈的水被落日映出綺色,從她身上澆過,玉白的肌膚變成淡粉。

七月半的天兒還熱著,溪水澆來非但不涼,還很舒服。

因有過肌膚之親,晏書珩動作無比從容自然,力度合宜。

但阿姒的臉快要燒起來。

周遭空曠,頭頂是天。

都道萬物有靈,此時她深為認同,在這野外,任他幫她擦拭洗沐,手一寸寸從肌膚上擦過時,總覺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比兩月前在馬車上還要難堪……察覺想歪,阿姒倏地握住他的手,身子沉入水中。

她想說她自己來便好。

但還未來得及開口,玉白長指已欺入軟隙,上下揉拭。

清澈的溪水都變得曖昧,灌入每一處縫隙,反倒是他的動作毫無狎昵,很快便移到了別處。

簡單替她洗過一遍身子和頭發,晏書珩把阿姒從溪中撈上來,摟在懷中柔聲哄道:“暫且這樣吧。”

阿姒剛被挑亂的氣息平下。

她扭頭:“這便洗完了?”

晏書珩望著她笑。

“身側無藥,又在野外。溪水寒涼,冷熱交加,易生病。”

也不知他是否話裏有話。

阿姒沒說話,晏書珩把她摟在懷中、一件件把備好的衣衫給她穿上,又脫下他外袍絞幹她濕發。

浮沉的綺念沉下。

怕她著涼,晏書珩把她摟在懷中捂著,唇輕貼她濕漉漉的鬢邊,什麽也沒做,卻有交'歡後依偎溫存的錯覺。

倒比放縱本身更讓人踏實。

她轉過頭深深看他。

晏書珩亦看著她。

“從今晨你我見面起,阿姒便不時這樣看我,想問些什麽?”

阿姒目光流轉,看向溪水。

“沒什麽想問的啊。”

有些事,他不願說,定是因為說出來會讓他難受。

她伸出光裸的腳去夠溪水。

晏書珩安靜看著她足尖,倏爾,緩聲道:“如你所猜,趙氏是我的生母。而我的生父,則是我名義上的二叔,是當年的晏氏二公子,晏時。”

他的口吻十分平靜。

阿姒不敢轉頭看他神情。

經歷過為父報仇的事,她才領悟到有時偽裝並非是不信任,而是傲氣使然,不願暴露自己脆弱處,更不願輕易動了情緒。以旁觀者的態度去敘述,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牽動舊傷。

那日,他成全她的放縱。

現在她也成全他的有所保留。

晏書珩替她輕攏濕發:“回晏家時我已近四歲,在那之前的事能記得的寥寥無幾。只記得我有個阿娘,很溫柔,舅舅待我也很好。只不過阿娘看我時總黯然神傷,舅舅則雙眼發亮。

“日子本也算圓滿,可惜,我多了個爹爹。那便是慕容凜,彼時他隱姓埋名,我也是幾年前從祖父處看到北燕要員時才想起他。

“那時的慕容凜是個高大俊朗的青年,待我們不錯,還親自教我練劍。但我不喜歡他。他一來,阿娘雖仍是最疼我,但陪我的時光多少會被他分去些,哪怕只有片刻我亦不喜。半年後,阿娘有孕,也是那時我才知道,原來每一個孩子都有父親。由此,我更排斥慕容凜,連同那個未出世的孩子。”

他停下來,阿姒忍不住道:“那個孩子,是元洄吧?”

晏書珩撥弄阿姒頭發,笑得遺憾又狡黠:“我和元洄,身上雖有一半的血是一樣的,但也因此注定為敵。縱使沒有那次刺殺,也只能成為對手。”

他一這樣笑,阿姒便想起在竹溪時那把她壓在欄杆上的青年,從前只認為他是純粹喜歡捉弄她,但現在得知他對元洄的態度,阿姒思緒開始亂竄。

這樣一對血濃於水的異母兄弟,卻對彼此懷著天然的敵意……

她狐疑看向晏書珩。

“被我認錯時,你便猜到刺客是那個孩子,對吧?帶走我,也是因著想和元洄一爭高低的緣故。”

晏書珩好整以暇地看著阿姒:“阿姒不提醒,我險些忘了,你應該是我和元洄之間,除去生母之外最深的聯系,我們三個人,真是孽緣啊。”

他輕觸阿姒唇瓣。

這人又成了當初那個溫柔而危險的青年,對她張開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