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3頁)

紅燭已經燃到盡頭。

最後一點燭光歸於黑暗時,阿姒額上覆上他的溫潤唇。

“睡吧阿姒,我很愛你。”

阿姒心裏一陣悸動,因為乏力,只氣若遊絲地應了聲。

“嗯……我也。”

昏暗中,她抱住他,用很輕很輕的聲音道:“夫君,它燃盡了,這一生,看來我們可以白頭偕老了。”

晏書珩摟緊她。

“會的,我們會白頭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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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時,阿姒醒轉。

她習慣地要喚貼身侍婢,一睜眼,瞧見一道清雋身影。

晏書珩已換上素雅常服,端坐榻邊,眼中噙著溫存柔和的笑。

“夫人,你醒了。”

她這才反應過來,他們成婚了。

這是新婚的頭一日,她還適應從晏書珩妻子的身份。

阿姒訕道:“你何時醒的?”

“什麽你啊你的,莫非夫人只在用著我時,才肯改口?”

他的調笑喚出昨夜迷亂的回憶,余光悄悄探向桌案的方向。

“我收起來了。”

晏書珩笑罷,抱她至妝台前,拈起白玉梳,為她梳發。

一看到一旁桌子,阿姒便想起被那圈柔韌羊睫刮得瀕臨崩潰時,他更為恣意,捉住她兩邊腳踝,讓她踩著桌沿,展露得毫無余地。

紅木桌都晃得移了半尺。

他還輕嚙她心尖,想起後來那場失控的大雨,以及被撐開到極致,合都合不上的窗扉……

阿姒頭皮一陣麻。

她匆匆收回視線:“嬸母說過,大婚次日,新婦當給長輩請安,和各房親眷見上一面,你快些。”

晏書珩動作不緊不慢。

“昨日祖父吩咐過,不必早起。”

透過鏡中,阿姒看到他半垂眼眸,專注地替她盤著新婦發髻。

樣式還頗為繁復。

手藝也顯然比在上庸時好多了。

“你悄悄去學了?”

鏡中青年淺笑,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談:“婚儀禮成,喜燭也已燃盡,今日是阿姒成為我妻子,為我盤起滿頭青絲的頭一日,意義不凡,我不願假手於人,只能自己去學了。”

盤好發後,他再拈起脂粉盒子,便有些一籌莫展了。

“我實在不會上妝。”

阿姒笑著接過:“你要什麽都會,我的侍婢豈不得吃幹飯?”

梳妝完畢,一對新人往主院去,一路上,見到這對壁人,仆婢無不投來艷羨的目光:“長公子、少夫人。”

阿姒被這聲“少夫人”叫得不由自主端起矜雅閨秀的架子,從容頷首。回過頭,見到青年饒有趣味的目光。

“看什麽?”

晏書珩無比正經地溫柔笑著。

“自是在看我的少夫人。”

阿姒就知道他會調侃她,知道他喜歡看她氣惱,她偏不惱:“怎樣,我裝得像不像,可有少夫人的派頭?”

“何止如此,阿姒氣度從容,溫和又不失威嚴,舉世無雙。”

“你們晏家人油嘴滑舌。”

他笑著握住她的手,十指緊扣。

“現在多了個油鹽不進的。”

很快到了前院。

晏氏各房已在等著,連久居佛寺的祁氏都回來了。

阿姒先後給晏老太爺和祁氏敬過茶。晏老太爺積威甚重,對她倒很和藹:“我聽說你設局救下流民的事。當年我去南陽時,你才兩歲,陳老把你抱在懷裏,稱這孩子大有可為。都說陳老善於識人,果真如此。”

祁氏亦是溫和:“真是個心善的孩子,我們月臣有福氣啊。”

哄長輩,阿姒自有一套。

她取出早已備好的禮。

老人家念舊,晏老爺子又是名士,她備給晏老爺子的是一本幾十年前文士所著孤本。而祁氏一心向佛,阿姒便準備了得到高僧手抄的佛經。

晏老爺子總板起的臉難得露笑:“這孩子,比月臣討喜!”

念及他們新婚,眾人都很體貼,並不多言,相互見過禮後,幾乎連趕帶勸地把這對新婚夫婦轟走了。

人都散去後,晏老爺子身邊的老人感慨:“這些年老太爺用心良苦,如今長公子總算成家,能撐起晏氏。您也總算可以如願當個慈祥的祖父了!”

晏老爺子笑得不大明顯:“已有人伴他身側,我這老骨頭湊何熱鬧?備筆墨,老夫我要研讀這孤本!”

從前院出來後,阿姒長舒一口氣:“我還以為你祖父……不對,是咱們祖父很是古板,以為你們晏家是一潭死水,如今看來,也還好嘛。”

晏書珩回想阿姒和祖父融洽相處的一幕,笑笑,“從前的確是一潭死水,但現在並非如此,因為阿姒來了。”

她一來,死水裏照入光亮,他枯燥的日子從此不再死氣沉沉。

很久回到院前。

破霧端著個錦盒上前:“長公子,少夫人,有無名之人送來賀禮。”

晏書珩打開,是一對嶄新的長命鎖,用料考究,但樣式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