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怕他搞事,又怕他沒搞事(第2/2頁)

朝堂重臣的小圈子之間,梁儲和善地笑起來:“陛下向學之心甚篤,這是好事。”

看,賢明的名聲又多了一個證據。

他與楊廷和等人交換的眼神裏還有一個意思:日精門之災,似乎就像沒發生過一樣,何等的定力?

楊廷和心裏說不出來的感覺。

皇帝遵守經筵的禮法束縛,就代表著遵守本朝所推崇的禮制系統。

難道正如那邊朝會上說的,他非常清楚自己肩負著維護禮制、維護這上下位序中諸人榮華富貴的重任,所以並不是像正德皇帝那樣?

當然,哪怕正德皇帝開始時也不會在經筵上表達什麽不滿,他只是事後針對某些人,後來幹脆不開經筵了。

楊廷和應激反應又來了。

怕他搞事,又怕他沒搞事!

他楊廷和今天打好了無數腹稿,結果一樣都沒用上,皇帝就這麽平平無奇地上完了經筵的課程。

這還是那天對禮制大發謬論的天子嗎?

又或者是昨天群臣在錢寧、江彬籍沒家資安排上臣服聖意之後才如此?

君心莫測。

回到乾清宮的朱厚熜心裏默默哼著“該配合你演出的我盡力在表演”,一邊換著衣服。

越大的領導,越多表面上的場合。

這一點朱厚熜是懂的。

經筵代表著什麽,周詔和袁宗臯都跟他講過。

朱厚熜如果在經筵上表現得離經叛道,那會觸及這時代最本質的問題:天下那一個個讀四書五經遵禮法教誨的文人,你是不是要把他們往上走的路挖斷掉。

時代就是這樣的時代,朱厚熜確實還得靠這些人辦事。

知識壟斷的打破,思想的改變,都是以數十年乃至百年為單位的。

何況,多從經筵上了解他們的思維方式和學問依據,是好事。

他要想在經筵上搞什麽事,也不會是現在。

也不知道王守仁還要多久進京。

參加經筵的大臣們在那邊享受賜宴:按規矩,這賜宴還可以打包東西回去給家人分享。

這是弟子向“師尊”的供奉之禮。

而朱厚熜已經在看昨天積壓的、今天新呈過來的奏疏,看到王瓊奏請復用孫交,朱厚熜臉上露出一絲古怪。

他轉頭問了一句:“這些天有哪些人去王瓊府上投帖拜見過?”

“……奴婢這就去問一問。”

被倉促問起的張佐頓時一激靈,顫聲告罪。

朱厚熜不以為意:“連日事多,你跟駱安都需要時間把廠衛理順,不清楚就立刻去問是對的。查一查在京諸臣行狀,重點是看潛邸舊臣有哪些這幾天去見過王瓊。”

盡管有魏彬張永他們的配合,張佐、駱安這兩個新人想短時間內把內外都穩穩拿捏住,那並不容易。

廠衛那邊的消息要匯總,目前還兼掌著廠衛的司禮監太監與張佐之間也需要磨合。

皇帝會著重關注哪些事情,除了每日的呈報,張佐也需要時間去分清要害。

最主要的是,他需要有那個好腦子,把其他沒寫進呈報裏的次要事情都記住,以備皇帝隨時問起。

之前受過敲打,現在又得到體諒的張佐心中激蕩不已,趕緊行禮去辦事了。

朱厚熜等他離開之後就問道:“黃錦,清萍,當年父皇和孫尚書之間的來往,特別是朕和孫家千金的事,知道的人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