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極限一換一(第2/2頁)

何況現在這算是贏嗎?在一些人眼中看來,皇帝此敗何等壯烈,連潛邸舊臣之首都必須犧牲掉前途。

要麽竟全功,這樣的話就算君臣隙深也行,時間能證明一切。

此刻不上不下,算什麽?

但袁宗臯的身份太特別,在他已經支持了自己不再繼續查下去的情況下,還繼續反對他用政治前途為王瓊等人擔保嗎?

楊廷和閉上了眼睛,心裏幽幽長嘆。

梁儲認罪,王瓊認罪,嚴嵩背刺,袁宗臯自斷前途,皇帝似乎早已盡得臣心,他們全都用他們的言行來給自己施壓。

今日,盡是楊廷和威淩君上之勢。

連那段言辭懇切的陳情,也立刻被袁宗臯分走了一部分“功勞”。

皇帝如果現在點頭,那不就是新舊老臣之首共同努力的結果?

朱厚熜又看向了袁宗臯,只覺得他這次踴躍早了。

不過也沒關系,不改變結果。

禦書房的十八張交椅不就防著這種可能嗎?

楊廷和大概以為這是“決戰”,但朱厚熜心裏,這連開場戲都算不上,只能算暖場。

他所導演的這場新法求富大戲,還要等王守仁抵京才揭幕呢。

“大宗伯既如此陳情自請,此事便這麽辦吧。”朱厚熜再次站直了,俯視著群臣,“依蔣大學士之見,王瓊等各繳贓銀贓物、另行罰俸三年,以儆效尤。依大宗伯之請,仍令暫任原職,戴罪立功。從楊卿之諫言,令在京百官自陳昔年情狀過失,月底前呈上來。”

提了袁宗臯,提了蔣冕,最後才提楊廷和。

稱呼,分別是蔣大學士、大宗伯、楊卿。

楊廷和眼神黯然。

短短一月,氣勢初成,這一次皇帝都不用親自下場的。

雖然為了他而沖出來的,基本上都“下場慘烈”。

可既然皇帝仍在位,那些終歸都只是一時磨難而已。

皇帝開始往外走,身後有的是不甘願著,有的是感動著,但總歸還是要齊呼一聲陛下聖明。

“嚴嵩、劉龍,隨朕回宮,昨日未講完的,今日繼續。”

“臣遵旨……”

楊廷和目光復雜地看著皇帝的背影:仍然繼續學習熙寧變法的成敗得失嗎?

皇帝沒有堅決把他楊廷和趕走,皇帝在這件事上繼續保住了王瓊等人,卻也損失了梁儲、袁宗臯兩人的政治前途。

誰勝誰敗?

窸窸窣窣的起身聲音中,解昌傑看到了袁宗臯冰冷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真的完了。

吏部尚書還是王瓊,都察院左都禦史還是陳金。

解昌傑已經到處不是人。

這次風波最大的得益者是誰?

散去之後的諸臣都在心裏琢磨著,想來想去,竟是蔣冕。

楊廷和今日之舉,是親手撕碎了皇帝當日所說的“君臣一心”。

雖然現在他暫時被留下了,但應該已經進入了致仕之前的倒計時。

費宏身陷侄子高中狀元的輿論漩渦,楊一清是要再度去總制三邊的,袁宗臯已經不再能入閣。

嘉靖元年的內閣,極大概率會以蔣冕為首。

而京城裏,等待授官的新科進士們聽說了消息後,幾個談得來的同科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黃佐。

毛澄為他開了特例讓他參加會試,剛剛迎立新皇登基,第一次朝會後毛澄就沒了。

梁儲把他點入上一等卷成為榜眼,剛剛首倡追謚於謙,士林尊崇還沒幾天,梁儲又沒了。

怎麽這麽邪乎?

要離他遠一點嗎?身為同科怪難為情的……

“……我去梁公府上拜訪一下。”

不論梁儲是不是有其他罪過,他對黃佐是有恩的。

何況,現在同科們的眼神也讓黃佐感覺低落下來,而且真有了意興闌珊的自棄之意。

我是不是真的有什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