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他戲太足了,顯得滑稽(第3/4頁)

有幾人都贊同地點了點頭,隨後神情復雜地看著皇帝。

“蔣閣老,說說。”

現在大家都在等著駱安那邊把方沐賢的自首內容呈過來,但蔣冕一開口,又顯得他的呈奏內容根本不重要。

“日精門之事,壽寧侯知或不知,不重要。”蔣冕嘆了一口氣,“其時陛下不願繼嗣,初次視朝又鋒芒畢露,楊閣老哭諫、毛澄貶官為民,君臣似成水火之勢。日精門之火發於雷雨之夜,雖可托辭天災,然既然意不在陛下,自然還是希望朝堂亂起來。觀其今日承天門外出首,這賊子本就有死志,根本不怕陛下怒而徹查,只怕是盼著徹查。”

歸根結底一句話,張太後身份超然。

“不意陛下極為持重。”毛紀也開了口,“其後慈壽太後面前,晨昏定省無有缺失,朝堂漸趨穩定。然陛下策問富國、錢寧江彬案再起波折、追謚於忠武公、王侍郎於經筵剖講經義,暗流又起。待到張孚敬南下,陛下令天下官吏論海,賊子又以為覓得良機,借東南偶有因仇因匪殺官之時悍然出手。所憑恃者,是殺官大案不得不查,而東南官紳本就因學問之爭、新法之憂、海禁之變而人心惶惶。”

楊廷和無奈地搖頭:“朝堂亦如是,東南事起,其時臣等也顧忌重重。賊子以為此乃陽謀,蓋因陛下禦極以來確實風急雨驟。”

朱厚熜默默地聽著。

王佐和張子麟的密報,東南那九起命案中蓄意殺官的幾起,從跡象來看確實就像是隨機動手,目的只有一個:短期內湊數,顯得東南已經要炸了一樣。

借新法、海禁以及心學理學之爭給東南帶來的擔憂,挑撥生事。只有這樣大規模的殺官,朝廷無論如何不能置之不理。案情很難查,就得查很久。查得越久,神經越緊繃。

“及至今日一經傳召,賊子徑直挑撥壽寧侯返轉通州,再到承天門外出首……”王瓊臉色古怪,“這個方沐賢,實在是早存死志,一環扣一環。看來……日精門之事,壽寧侯恐怕真脫不開幹系。陛下,難辦了。驚弓之鳥,那壽寧侯為活命,恐怕極難輕信,難道調兵捉拿?”

於是糾結點又回來了:張太後身份超然。

“可見德才與地位不相配,危害多大。”

許多人都表情復雜地看著皇帝: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調侃這一點,難道明年選後妃真準備改改祖制?

眼下的事情不夠麻煩嗎?

朱厚熜笑了笑:“古來刺駕者不知多少,朕既為帝,此生只怕也必然會遇到,不會因此怒極失去理智。但壽寧侯如果真是那般愚蠢,慈壽太後豈能不識大體?許多問題啊,其實往往都要靠坦誠溝通來解決。朕現在雖然還不明白這方沐賢生亂是圖什麽,但總算知道他並非已經暗中糾集了難以想象的力量,那有什麽可怕的?”

頓了頓之後,他嚴肅了一些:“朕今年登基之後,朝政的新氣象可能會令人不安,因此給了賊子機會。但是,只要是朝政有新氣象,終歸會讓一些人不安,終歸會損害一些人的利益。如今可喜的是,朕是懂得這一點的,眾卿也知道朕確實懂得。之所以顯得風急雨驟,無非藩王繼統、新舊之際的大背景而已。改元之後,自會漸漸安定下來。”

說完之後,朱厚熜神情略顯悲傷:“若無袁師,今日恐怕局面相當不同。”

袁宗臯病重,聽到皇帝提起他,楊廷和也沉默了。

如果沒有袁宗臯在刑部大堂上以身作保,讓王瓊等人能夠戴罪立功依舊擔任九卿,那件事當時就失控了。

而其後如果這個國策會議不能順利設立,沒有國策會議上越來越不同的說話議事風格,中樞的君臣之間會有如今這種狀態嗎?

這恐怕是那個方沐賢唯一漏算的一點。畢竟國策會議上,許多事情尤其是過程,基本上不出禦書房。

中樞不亂,大明就不會真正亂起來。

袁宗臯居功至偉!

與此同時,年少的天子也因為非同一般的氣魄,推動了這個局面的形成。

雖然只是暫時的。

畢竟新法還只在廣東觀望效果,畢竟心學也沒有被大肆提倡的跡象。

畢竟,這件事與日精門之火有關,是帝位安危,是底線。

楊廷和站了起來行禮:“陛下,逆賊供述並不重要。壽寧侯既不入城,臣去建昌候府了。”

朱厚熜點了點頭:“辛苦閣老。”

連月來莫名其妙的這麽多事,現在只剩下一個疑問:那方沐賢借皇帝登基後帶來的諸般變化之機,想要攪亂大明究竟圖的什麽?

這肯定不會是他想出首的內容。

他只會把臟水都往張鶴齡兄弟甚至往張太後身上潑。

所以眼下,出現後續動蕩的可能已經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