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聽朕說謝謝你……(第2/4頁)

既然不肯繼嗣,根本利益已經無法彌合。

經過二十余年的時間,張太後和張氏兄弟已經是何種心性、有何種習慣,方沐賢再清楚不過!

朱厚熜長嘆一口氣:“伯母,適才您也看過了。如今有了內档司,有了禦書房,又有國策會議,昨日定下來的新規矩,諸多公文從此確實需要多三份謄本留档。朕也沒想到,忽然就出了這档子事。也不知這賤仆犯了什麽病,不僅到承天門外跪告出手,還攛掇著壽寧侯不敢回城。”

方沐賢愕然聽著皇帝委屈不解又恭敬的聲音,壽寧侯夫人回府時轉述的那些太後對皇帝的暗怒竟是假的?

這不斷做出讓群臣手忙腳亂新動作的少年皇帝,兩廣戰敗就讓張孚敬攜天子賜劍南下一頓狂殺的皇帝,竟是這樣的脾性?

他仔細回想著壽寧侯的親口轉述:一共才幾次大朝會,一共兩次乾清宮的賜宴。

第一次大朝會是日精門之災,愣是先堅持說那是人禍,隨後賜宴就跟群臣討價還價要練兵。

後面幾次大朝會都沒什麽事發生,上一次賜宴又要奪勛戚的產,很是少年意氣地給勛戚們畫餅。

還對壽寧侯和建昌候冷笑!

現在方沐賢聽著皇帝的語氣,擡頭看了看那邊,見到的卻只是一張無奈為難的臉。

……不太合理啊,半年就能整出這麽多幺蛾子的皇帝,提拔了郭勛又貶他去坐營的皇帝,踩著擁立重臣也要保王瓊這種罪臣的皇帝,讓每個國策大臣出宮後經常愁眉苦臉、日漸憔悴的皇帝,不應該是個天不怕地不怕、極重權力、剛愎自用的性子嗎?

“……不知這逆賊到底是何居心,竟暗中蒙蔽主家,還截留書信、私下造出假賬冊!陛下明鑒,此等小人,實在是攀誣啊。那日精門之火,我真的不知道!我那弟弟也是個糊塗的,必是受了這逆賊哄騙。”

朱厚熜嘆了一口氣:“是啊。事出突然,楊閣老知道此事不容輕忽,生怕建昌候也誤解什麽。然恐怕建昌候遣子前去告知壽寧侯真相也不見得有用,如今壽寧侯驚疑之下若真做出什麽反跡來,朕不得不處置,那就遂了這賤仆之意了。”

一口一個賤仆,方沐賢的判斷在動搖,也越來越屈辱。

他畢竟還跪著!

“……陛下,你天資英武,寬仁賢明,我突然知道此事也沒個主意……”

方沐賢聽出來了,張太後語氣裏有著很明顯的哀求。

“著實難辦了啊。”朱厚熜演著為難,自言自語地說道,“恐怕不論是誰之書信、誰之信物,壽寧侯都只以為是詐,實則要緝拿他。這賤仆居心著實險惡!”

方沐賢看著皇帝望過來的冰冷目光,心志卻清晰了一些。

還是都一樣,壽寧侯畢竟嚇跑了。壽寧侯既然是知道並首肯了日精門之火的,他這回就跑定了。這狗皇帝的話沒錯,哪怕暫時裝作事情是他方沐賢一個人做的,張太後與皇帝之間的裂痕已經無可彌補!

這確實就是陽謀,皇帝的性格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又怎麽樣?

“駱安,陸松,把他帶到日精門旁綁起來。”朱厚熜對黃錦說道,“按朕教你的法子去問他,別讓他睡覺。”

“奴婢遵旨。”

正殿裏僅剩的“外人”也離開了,朱厚熜從禦座上站了起來,走到屏風後面順手拉過來一個凳子坐下。

張太後不由自主地往一旁側了側身,眼神驚惶。

“哎——”

朱厚熜一聲長嘆,張太後身軀又微微抖了抖。

“伯母當日也知道,那不是天災,朕自然是著人查了的。”朱厚熜像聊家常一般說道,“那兩個內侍,都是錢寧江彬受寵後送入宮中的,多年來也確實安分守己忠心用事。朕還以為就是其時錢寧、江彬在審,這兩個內侍為了報恩故而以死生事,這樣一來當日並無示警也就說得通了。”

他看向了張太後,還是一臉無奈:“誰知竟然是這賤仆所為。”

張太後囁喏道:“原來這賤仆竟是錢寧、江彬兩個逆賊安插的人!陛下,這賤仆居心叵測,他的話不足信呐!”

朱厚熜露出苦笑:“只是這逆賊承天門外一個長跪,一聲高呼,五府六部多少人都看在了眼裏。朕擔心這賤仆處心積慮日久,若是又有同黨效仿,時不時地再來一下,那可就無法收拾了。”

張太後眼神惶恐不知所措。

朱厚熜看了她一會才說道:“伯母,因為繼統一事,您和朕總是有些嫌隙在。朕入宮後晨昏定省,日精門火起時也是先想著衛護伯母周全。朕著實希望一家人和和睦睦,都盼著大明越來越好,朱家越來越好。”

“……陛下……確實一直是這樣做的。”張太後滿心不安中帶著無力,他怎麽就是讓人挑不出錯處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