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待宰雞子(第3/4頁)

膽子越來越大,就敢再勾結什麽,侵上岸來,搶些什麽,除些什麽。

“急不來,朕知道。”朱厚熜又說道,“正如張鶴齡昏了頭,用了方沐賢的計在日精門燒了一把火,朕到現在也不便辦了他。但是今後該怎麽辦,正旦節前商議此後三年國策、明年國策時,卿等需要用心琢磨了。”

他眼神銳利地看向眾臣:“朕不希望五年後、十年後,大明仍舊能給此等鼠輩這樣的可乘之機。”

“……臣等必披肝瀝膽,為陛下解憂。”

“此案查辦清楚後,邸報傳到各省。”朱厚熜點了點頭,“事涉慈壽太後,朕便只令錦衣衛審結,留一份體面。此外,這些人擅於蠱惑人心,各省提調官今後該如何訓誡本省士子?莫要還沒學會正心修身齊家,倒是天天指點江山議論著如何治國平天下。”

“……是。”

這樁案子終究又是被他拿著借題發揮了,但誰讓江南士子把太宗夷方孝孺十族搞得議論紛紛呢?

……

張太後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出宮了,但這回為了她的親弟弟,她不得不去。

但誰能料到,人到了通州之後,張家車隊和家仆雖在,但張鶴齡早在昨天夜裏就跑了呢?

張太後看著她這“妹夫”崔元,驚惶無措地說道:“崔駙馬,鶴齡這就是膽小,你萬不能稟報說是畏罪潛逃啊!”

崔元不知道陛下是怎麽讓她不得不親自來“勸”的,他只能無奈地說道:“現在也不知道侯爺躲到哪裏去了。太後,天寒地凍的,您鳳體要緊。莫不如歇息一晚之後,明日臣再送您先回去吧。”

張太後唯恐後面找著找著,她那弟弟驚恐之下就動了刀兵真成了一個刺駕反賊。

“崔駙馬,永康是我自小看著帶大的啊。”她哀求著,“無論如何要告訴他,陛下已查明真相,鶴齡只是被那賤仆蒙蔽啊。我就在這裏等著,找到他之後,若是他不信,我便親自過去告訴他。萬萬不能動武,萬萬不能啊!”

“鑾駕豈可久居於此?太後勿憂,陛下囑咐過臣,不會傷著侯爺的。”

張太後眼淚都掉下來了:她怕形勢不明之下,那蠢貨會動武,甚至會害怕受刑自盡啊。

“岱屏,你一定要幫幫我。我還有幾處皇莊,回頭都可以賜給永康……”

“太後,臣豈會不盡心辦事?何以至此?”崔元頭都是大的,“陛下是仁孝明君,若真要不管不顧,又何須如此來請侯爺回京?請太後勿憂,正旦節前,必覓得侯爺安然歸來。”

“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張太後又能有什麽辦法?

在這天寒地凍的宮外行駕中,昨夜這一路的顛簸擔心,今夜及明天開始之後的提醒吊膽,她注定是要受著了。

但那又有什麽辦法?那是她的親弟弟。

那把火真的是那蠢貨放的,那又有什麽辦法?

皇帝能那樣說,張太後已經無法再苛求什麽。沒有張鶴齡給了那賤仆聯絡的印信腰牌,那賤仆怎麽可能把消息傳到宮裏面?

張太後是知道這一點的,說不定和袁金生一起被查的那一批宮女太監裏,有人早就招供了。

若是張鶴齡毫不知情,他再蠢也知道早點把那賤仆殺了!

以張太後有限的智力,她想不明白這其中的很多微妙。

她只知道皇帝必定很有把握,覺得只有自己來了,那蠢貨才敢信,而不會拼死拒捕逃亡。

造孽啊!

以後自己也好,兩個兄弟也都,都只是待宰雞子了——如果皇帝願意的話。

崔元其實已經收到了午前從北京快馬趕到這裏的消息。

他知道張鶴齡躲在哪。

但命令是讓郭勛去把他逮回來。

又不是在京城裏,沒多少人看到官兵對壽寧侯大動刀兵不是?

作為左軍掌事,作為參與國策會議之武臣,作為本應赴東南剿匪的“總兵官”,崔元派人把將令及沿途關防送了過去。

但郭勛不會紅了眼,真把張鶴齡當功勞斬了吧?

張太後都這樣了,張鶴齡都有這樣的把柄了,以後都是合適時候任陛下處置的。

好歹在禦書房呆了一個多月,要有點長進,知道分寸啊!

錦衣衛詔獄裏,方沐賢所受的優待終於不見了。

而他那些“幹兒子”,已經被逮回來三個。

“有一個倒是自盡得幹脆,還有兩個呆在壽寧侯邊上,也不知會不會鼓動他死戰。”駱安笑著問他,“錦衣衛折磨你又不讓你死的法子可太多了,你想咬舌,那可不容易。本指揮現在也不用問你什麽,陛下說他該知道的都知道,剩下那些小蟊賊漏了幾個就漏掉算了。倒是你這能說會道正氣凜然的方家余孽,本指揮到時會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讓東南那些被倭寇禍害過的百姓看看。好個忠烈的方孝孺,都有些怎樣喪盡天良的子孫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