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雜草除後天下寬(第2/3頁)

那個姓鄭的年輕人默默點了點頭。

“太祖定下祖訓,倒有不少原因是你鄭家之功。”孟春收起笑容,“如今舊制面目全非,天下綱常將亂!這點火星,很快就會出來。陛下憑恃再多,也無法盡平天下怨望!”

……

像陸堅那樣的,還屬於不太能看得清情況的小人物。

像孟春這樣的,已經在籌謀著把這篷火真正點起來。

郭勛見到了西寧侯宋良臣,他也不遮掩了,徑直就問:“你來守備南京,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剛練好的神機營!”郭勛一臉悲憤。

宋良臣神情復雜地看著他:“郭哥,我叫你一聲哥!我也三十一了,你若是被排擠至此,現在該做的不是操練南京諸衛厲兵秣馬嗎?在兩廣收了點錢糧的事,哪裏至於治你死罪?”

能協同守備南京,宋良臣雖然襲爵不久,還真不傻。

郭勛嘆了一口氣:“你問那麽多幹什麽?”

“南直隸已經快炸鍋了,你說呢?”宋良臣咬了咬牙,“皇明記是陛下設的!雖是因為楊閣老清查皇莊皇店而起,但遣家中子弟、管事入京,陛下英姿、皇明記內聖諭,大明這麽多勛戚,看到的聽到的多了!這麽多年,天下勛戚、文臣,結親的,有生意來往的,你不是不清楚這是多大一張網!”

郭勛不說話。

宋良臣急道:“如今清整水利,藩王、勛戚、官紳,全都要受到影響。你要是南下來準備平亂的,南京這點兵,將校都不一定會全賣力!”

郭勛還是不說話。

“陛下這究竟是何意?你不說話,我都不能安心,你還指望其他勛戚?”

郭勛終於瞧著他說了一句:“勛戚要的就是忠,你說這話,不怕我密奏陛下?”

他總算也透露了一些信息,他現在仍舊可以密奏陛下。

宋良臣心情復雜:“還是那句話。我協同守備南京,哪怕中樞有什麽謀劃,你不能讓我不知道啊!”

“你聽命就是了。”郭勛不以為意地說道,“你聽不聽命?”

宋良臣氣得不行:“我自然聽命!可是若麾下嘩亂呢?”

“砍了就是。”

“砍得過嗎?嘩亂啊!”宋良臣快崩潰的模樣,“還有那麽多的文官士紳不甘心!”

郭勛嘿嘿笑了笑:“來,給你介紹個人。”

說罷對門外喊了喊:“常老弟,進來。”

宋良臣疑惑地看著這個親兵模樣一般的護衛。

“常玄振。”郭勛對他說道,“開平忠武王之後。”

宋良臣張了張嘴巴,只見常玄振利落地對他拱了拱手:“見過西寧侯!”

“……他……他……”

“在我營裏已經操練了兩年了!怎麽樣,有沒有一點常公風範?”郭勛有一點點得意的樣子,“像常老弟這樣的功臣之後,我營裏還有許多,李公、鄧公、湯公之後都在!”

能跟開平忠武王常遇春相提並論的,宋良臣哪能不知道這所謂李、湯、鄧應該就是李文忠、湯和、鄧愈。

郭勛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有人嘩變,砍了就是,老子有的是人補上去,全都是要立功的!”

宋良臣兩眼有些呆滯:“……那得砍多少人?”

郭勛當年剿匪沒立下功,東南一直又以安撫為主,現在為了兒子不降等,滿眼都是嗜血模樣:“不忠的,自然全砍了!舊的不去,新的怎麽來?你反正都這麽聰明了,該明白陛下早有布置!”

宋良臣無言以對。

已經久未襲爵的李、常、湯、鄧之後全冒出來了,還已經在神機營操練了兩年,再想著徐鵬舉操練孝陵衛、李全禮操練長江水師剿匪……

還有人人都知道的錦衣衛諸省行走。

他打了個哆嗦:“聰明人不少的!若因此還有不甘心的,一動起來必是滔天大亂!”

郭勛不屑地回答:“一看你就沒有多研究陛下的辯證法!盯準主要矛盾不就行了?”

“……什麽主要矛盾?”宋良臣心想你也敢談學問?

郭勛森然露出牙齒:“廣東之外,天下一共才多少個藩王、多少個五品以上的官?沒露出馬腳之前,人人都是主要矛盾!”

宋良臣倒吸一口涼氣:已經能做到全都盯著了嗎?

“……我不信!”他現在真的很需要堅定自己的信心。

若果真如此,陛下還需要這樣藏著掖著讓楊廷和站出來受這份苦嗎?

郭勛瞥著他:“你要是全信了,還稱得上忠嗎?那是見風使舵罷了!”

說罷一種“我就知道”的優越感。

宋良臣憋得難受。

他覺得郭勛一定是被騙了,古往今來怎麽可能有哪個皇帝能做到隨時掌握天下所有高品官員的動向?

錦衣衛過去全力盯著京官,也免不了京官一直互相勾搭著籌謀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