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那可是張殺頭啊(第2/4頁)

陛下說了,萬事萬物本就是發展著的!

楊廷和想著自己“新黨黨魁”的身份,認認真真地閱讀著王守仁的成果。

他也希望自己能有所啟發,著書立說。

等到嘉靖五年新法推行全國,他也年近七十,應該激流勇退了才是。

功業,他楊廷和已經不缺了;而這新學“登基”的過程裏,他楊廷和還缺很多!

京城之中,士子和官員們這次有了不得不參與也必定需要參與的熱議話題。

皇帝只因為黎貫譏諷他猜疑已死去多年的孔子而打了他廷杖,其他引經據典就事論事的,皇帝都欣然鼓勵。

現在王守仁的那本書只在大家的口口相傳中,具體的文本,許多人還沒資格讀到。

可是那句話已經傳了出來。

從無百代不移之學,也無萬世不變之法。

求知是行,行而有知。知有真謬,行之便明。真知有時而變,行而驗之改之。知之行之有功,方為一時真知。

“這豈非是說,我等寒窗苦讀,也終究多是一時真知?如此一來,這先賢經典,學之何用?”

國子監裏,監生們是最不安的。

明年鄉試、後年會試,他們這些已經讀了多年聖賢書的人怎麽去應對?

孔哲文和出自諸多先賢的後世子孫們成為了不少人拉著“熱心爭論”的主要對象。

他也確實憤憤不平。

這只是在國子監裏,發表一點看法沒問題吧?

“歷朝歷代皆遵聖賢之學,縱有亂世,也有諸多治世、盛世!由此觀之,此非聖賢之學之誤,而是在朝之人未能明其義、用其法!”

孔哲文這番話引起一陣叫好,雖然這話有點危險。

說完這些話,孔哲文的心跳也有點加速。

就只差指名道姓地說如今在位的君臣不遵舊法、要引來亂世了。

“還有那皇明大學院!”一個監生說道,“你們還記得陛下對張孚敬的恩旨嗎?所蔭一子,是入皇明大學院!難道國子監將來會不復存在嗎?”

這句話可就更能引起大部分國子監生的共鳴了。

自隋朝起,國子監就是國家最高的官學。洪武年間,國子監的地位也奇高無比,一度出現過科舉高中者一大半出自國子監的盛況。永樂年間,南京國子監曾有近萬學子,盛況空前。

但自從後來開了“生員納米百石以上入國子監”的先例後,國子監的影響力確實在越來越低。

如今,國子監內更是良莠不齊。既有會試落選的舉人經翰林院選拔後擇優送進來的舉監,還有貢監和夷生。

這貢監裏,又分為歲貢、選貢、恩貢、納貢。歲貢、選貢一般還有點水平,但恩蔭和納貢進來的監生和來自地方土官甚至外國的夷生,那基本都只是在這裏混個出身。

“依我看,如今為新法,什麽都亂了套!諸位,陛下既令禮部集議夫子祀典,我等坐監日誦聖賢經典,何不一同上書陛下,一抒己見?”

“所得對!尊師重道,正要自我輩始!”

孔哲文戰戰兢兢地看著他們要自己帶頭署名,正要另推學業更優的某舉監牽頭,卻見國子監司業帶了人搬著很多書頁來了。

“奉旨,監生每日寫字課改為謄抄《實踐學與辯證學之考》,以備刊刻之前百官閱覽之用!每人每日不拘二百五十又六字,一日一交,俱端楷有體,合於書法。習字與作文,本月皆可免。”

“……”

監生確實經常被派一些需要大量識字人員進行的重復勞動,但這次居然是讓他們謄抄這本書,頓時有許多人炸鍋一般反對。

國子監司業只是冷冷說道:“本月小考,此事計入考課。未能完成者,皆為下等。”

國子監一年要舉行十二次大小考課,按成績分為上中下等,各有積分。在六堂三級的考試當中,歷次積分達到八分的,就可以升級或者畢業授官,頗有點像後世的大學學分制。

現在既然要把小小的謄抄事與考課聯系起來?監生們每天確實有二百五十六字的習字課業,每月還需作文六篇。

不由分說地,國子監這邊就給每個監生都發了一頁單獨的紙。

每人都只有一頁,而且一視同仁,上至舉監下至夷生,人人都得謄抄。

看樣子,每人都只重復謄抄一頁上的內容。被收上去之後,恐怕才會又另行裝訂成冊。

這樣的話,是每天都能得到數冊?

被當成了抄書苦工倒在其次,關鍵是這謄抄的都是什麽?一本儒家經典之外的、原本由異端末學之人著述的新書!

到國子監坐監是來學經典、謀出身的,國子監內許多人都怨聲載道。

自然而然,發到手裏的書頁也都被傳閱著。

有的人只是先讀了一些“斷章”,而後就開口怒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