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大戰之前,各有所謀(第2/4頁)

王守仁沒發怒也沒顯露出意外,只是走到了益王朱祐檳的寢殿之前,朗聲說道:“總督江西王守仁請見益王殿下。”

殿門被打開後,王守仁看到了坐在椅子上,一身親王袍服但面色蒼白的朱祐檳。

他尚未被明旨除封,便還是王爺。按照禮制,王守仁要行禮拜見。

王守仁依禮行事,而後問道:“聽說世子殿下及諸位郡王皆已不在封地,益王殿下,此事究竟為何?”

朱祐檳只是坐在上面慘笑了一聲,而後憤恨地說道:“本王就藩以來,節儉守心,靜讀書史,愛民重士,無有侵擾。陛下擇本王之孫繼入先帝宗下,本王早知會有今日。如今逆賊奉睿王為正統,本王豈有幸理?”

頓了頓之後他淒然道:“陛下繼位,諸藩無有不臣服,何以如此猜忌,竟招引如此局面?”

他在表達著對皇帝的“質疑”,王守仁卻不能代替朱厚熜回話。

“睿王年幼,若非受人挾制,豈能行如此大逆不道之舉?益王殿下聞訊於我傳軍令之前,益王殿下若明大義,正當傳諭天下,直斥逆王見浚之奸。如今殿下密令世子及諸郡王潛逃,這才是大錯特錯!”

“我益藩不過受孝廟、先帝重恩,得賜良田些許。余駙馬清整水利,益王府無有不從!睿王封王就藩,陛下既先有引蛇出洞之計,王督台是知兵之人,你說本王還能信得過陛下嗎?”

朱祐檳說得憤憤然,王守仁卻嘆了一口氣:“殿下信或不信,為臣者,皆因忠字在先,遵旨行事。殿下只說了良田之事,我還知道粵鹽行銷贛南之事。諸位世子郡王殿下如今逃離封地,益王殿下認為這樣更好?”

“無需多言!”朱祐檳似乎破罐子破摔了一半,“如今等王督台親來,無非問一句王督台:是仍要護送本王入京進賀,還是擒本王入京問罪!”

王守仁深深地看了一眼他。

就算那六歲的睿王出自益王一脈,他如何敢做這樣的決斷?

收到消息比自己傳到建昌千戶所的軍令還快,還能安排自己的兒子、孫子們悄然潛逃出建昌府。這些事,自然在在王守仁抵達江西前就做好了準備。

王守仁安排了盧雲義派人繼續“護送”朱祐檳入京之後就喊來一個內臣:“建昌千戶所不知道,錦衣衛和內廠一定知道。怎麽聯絡上,要把消息盡快告訴本督。如今,江西情勢比湖廣還要重要!”

江西鎮守太監安排在身邊的聯絡人只覺得王總督表情十分嚴峻。

等那太監出去之後,王守仁的弟子陳九川問道:“先生,為何說江西情勢比湖廣更重要?”

在他看來,益王只是左右為難、走投無路,以至於寧可遣散兒孫也保留一點血脈而已。

王守仁看著帶過來的輿圖凝著眉說道:“有了皇明記,行銷贛南的粵鹽如今斷了。浙江有皇明記分號,福建有什麽?”

他看向了地圖上的一個位置,那是建昌府與福建交界處的德勝關。

而後,目光又移向江西轄境最大的贛州府,還有西與衡州府接壤的吉安府。

過了一會他閉上了眼睛嘆了口氣:“這一仗,不好打。若我所料不差,長沙衛會棄長沙而入衡州,據衡山而守,攻下湖廣郴州、江西南安、吉安、贛州三府,又有福建武夷山中諸府為防線,則朝廷大軍便不得不以湖廣、江西、南直隸、浙江賦稅重地為糧餉後方,經年而戰。逆賊打的主意就是先拖下去,拖到坐岸觀火、投敵之人越來越多。”

陳九川想了想之後微微變色:“這些賦稅重地,如今遭災嚴重。”

如果王師大軍的後方糧草轉運之地又要賑災,又要保障大軍於崇山峻嶺間的將士所需,那將是一個大麻煩。

“傳我軍令,移師贛州。去袁州府令張總兵不必等候本督,南昌衛進湖廣長沙府聽鎮遠侯調遣,張總兵率袁州衛南下取吉安。”

既然是衡州府的睿王被封為正統,朱見浚豈有不將他牢牢控制住的考慮?

如今,反倒還要看這場叛亂背後,朱見浚和朱祐檳兩人分別扮演了什麽角色才是。

唯一要阻止的,是不能讓叛軍借這湖廣、江西、福建的崇山峻嶺將朝廷拖入曠日持久的平叛之中。

湖廣澧州之南的漸水界處,周隆很快就回來了。

他顧不上喝點水,來到駱安面前就單膝跪下復命:“大事不好!指揮,榮王府闔府被焚,常德剛經了一場大亂。據稱常德衛大軍平叛,榮王闔府上下被就地正法。常德衛燒殺搶掠之後已攻向長沙府安化縣。”

駱安臉色驟變上前問道:“常德府內如今情形如何?”

“……官紳富戶,百姓之家,受劫掠者眾。指揮大人,常德衛是借平叛為名劫掠錢糧之後去長沙府了,榮王是真被焚了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