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新法富國是假,抄家富國是真?(第2/3頁)

即便是真的在推行新法了,那不也是妥妥的新黨,皇帝應該褒獎他們懂形勢嗎?

哪怕是“不小心”差點激起民變了,那也罪不致死。

但現在朱厚熜話裏話外,要把他們的行為往陰阻新法、視同謀逆這上面靠。

將來再推行新法之時,百官會不會忌憚用力過猛,因此辦起事來效率低下、無過便是功?

一句話,皇帝真的要治“新法先鋒”的罪嗎?

朱厚熜開了口:“罪在陰阻新法,形如謀逆,押下去,照此治罪。”

楚元任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難以想象他真會這麽辦。

金口玉言,事無更改,楚元任等四人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陛下如此不公,不懼天下悠悠之口、不懼青史煌煌公論耶?”

朱厚熜揮了揮手,四個人就在滿口“昏君”、“暴君”的咒罵中被拖了下去。

皇帝抵達南直隸的第一站,就是殺官,而且是以謀逆之名殺“新法先鋒”。

“昔年熙寧變法,新法推行至地方,有多少人假新法之名做害民之事、行走樣之法?天下官紳當以此為戒,朕今日在這借爾等之口再次曉諭天下,陰阻新法便視同謀逆,誅九族!怕行錯了新法的,就好好研習新法精義!擔憂是自己急功近利了的,慢一點也行!就一條,將來要麽聽朝廷安排、有步驟地遵行新法,要麽就幹脆一點造反!”

其余知府和知州瑟瑟發抖。

見皇帝的第一次,皇帝好殘暴,好霸道。

沒讓你動,就先別動。

楚元任四人成了儆猴的新雞,而這一次,皇帝真正把遵行新法與否直接與最大的謀逆罪掛鉤了。

順我者昌,逆我者九族皆亡。

在九族性命與田土之利間,皇帝在逼天下官紳做出選擇。

真就期待著叛亂之火燃在更多處嗎?

南直隸的諸多知府知州親眼見證了一下同僚喜提九族消消樂之後,聽皇帝重申了當前的主要工作任務——賑災。

那麽毫無疑問,賑災不力釀出大患的,也必將罪無可恕。

出現在南直隸的皇帝是個酷戾的暴君,他們汗流浹背地離開了。

蔣冕隨後才擔憂地說道:“陛下,那四府知府……”

“隨駕早已點選好四人。”

抓孟春還是多久前的事?這四府之地幹這些事情又是多久前的事?

蔣冕見皇帝早就準備好了處置這件事的辦法,只能看向了原先任戶部尚書的楊潭:“各地必有不少人妄圖與湖廣交相呼應,起燎原之勢。”

楊潭嘆了一口氣:“所以是謀逆之罪。”

朱厚熜神情堅定:“這是小事。不多除些雜草,佳禾何以出頭?你們都是知道朕南巡另一大事的,現在已至淮安,你們就先議一議漕、淮、黃之事吧。待朕自鳳陽、祖陵回來後,龔弘也該到了。”

……

朱厚熜帶著兒子和三個妃嬪在李全禮的護衛下沿著洪澤湖往西而去了。

淮陰驛這邊,是商議朱厚熜所說大事的頂級陣容。

李鐩是原來的工部尚書,楊潭原來是戶部尚書,藏鳳擔任著漕運總督,馬澄管著漕軍。

河道總督章拯卻已經被問罪了,他缺席,但另一個曾經擔任過河道總督的龔弘正在來的路上。

蔣冕更是原先的閣臣、現在的南直隸總督。

他們面對的是一個錯綜復雜的問題:黃河、運河、淮河。

既有水患,也有關系到南北漕運的經濟命脈,甚至還牽連到南京、北京的微妙關系,大明經濟重心與政治中心的課題。

蔣冕看向了崔元:“崔兄,陛下可是已有方略?”

“……我不曾聽聞。”

李鐩嘆了口氣:“先議最簡單的吧,黃淮水患。正德十六年定下清查水患水利之三年國策,今年各省已經派了巡水禦史初步開始一些小水利的清整。明年開始,這最大的黃淮水患,是不得不拿出個好辦法了,此利在千秋之大事,定下來後,必是禦書房裏另一道百年國策。”

“最簡單?”蔣冕苦笑一聲,“河道衙門辦事不力,運河堤竟出了這種事,陛下龍顏大怒。章拯被治罪,他貪瀆是有的,但這治河之事,誰又能有妙法?”

“難歸難,總要議的。待陛下回來,難道我等仍舊手足無措?”

考驗大明重臣們視野、格局、才能的課題到了。

這是大明的頂級難題,如果誰能解決這個問題,那是真的萬家生佛。

然而真要治理這黃淮水患,首先不說那總投入將是數千萬兩銀子和不計其數工役的規模,也不說那必將持續數以十年的時間,方法呢?

需要專業人士。

“章拯不行,問過他了。”李鐩搖了搖頭,“我思索這難題已有數年,同樣束手無策,唯有縫縫補補而已。龔弘……只怕也拿不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