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黃淮水患難辦,辦不了(第2/3頁)

它威脅的,則是事關大明“根本國運”的祖陵。

祖陵不能動,因為祖陵是“龍氣”所在。動了,大明江山不穩。

很樸素的,所有人都認同、都下意識不會去觸動的問題。

黃河不許泛濫,運河不許沒水,祖陵不許遭災,淮河不許發洪。

怎麽辦?

難辦。

辦不了。

而後李鐩就說道:“南京太常少卿劉天和,有泛應才,頗喜鉆研雜學。其任湖州知府時,便嘗試行官田田賦折銀,統一官田、民田科則。如今閑任,實乃憾事。”

蔣冕聞言一怔:可他也沒治水過啊。

……

急信從淮安前往南京,並不慢。

太常寺主要是負責祭祀之事的。都說國之大事,在戎與祀。但南京太常寺既不比北京太常寺,這太常寺的老大本身也只是小九卿之一。

輔佐太常寺卿的太常少卿雖是正四品,那麽南京太常寺卿就更邊緣了。

劉天和是正德三年的進士,當官後就得罪了劉瑾,被貶為縣丞。一步步升任知縣、湖州知府、山西提學副使,這些都是一方大有實權的人物。

而後又被改任為南京太常少卿。

品級沒變,從主管一省學政的實權大官成為一個輔助祭祀的南京閑官,他現在卻挺快活。

“為師這五年,頗有所得啊。看看這《保壽堂經驗方》,卷一已經撰寫好了!”

他臉上頗有一些小得意,面前敘話的是個年輕人。

這年輕人接過了劉天和遞給他的一卷書,翻看一下之後就笑著說道:“先生此書,必遺澤萬世,學生感佩莫名。”

劉天和把眼睛眯小了一點微笑著,而後打量著他:“你此次親去廣東,可有所得?”

“讀了《嶺南行記》,既知廣東在試行新法,總要去看上一番。”年輕人尊敬地回答道,“如今廣東確實頗異於其余諸省,吏治、民生雖大有改觀,但學生恐怕是陛下傾國之力、用國之幹臣方有此功。諸法試行多年後有無弊病,也有待再看。”

劉天和點了點頭:“言之有理。但此次陛下變法之心實堅,你恐怕還不知道,徽州、池州、廬州、松江四府知府,因為不遵上命,率先厘清稅賦舊謬、大肆宣揚將清丈田土重造黃冊,已被陛下以陰阻新法的謀逆之罪拿辦了。”

“謀逆?”年輕人大驚失色,“竟如此問罪?”

劉天和嘆了一聲:“不許急,也不許陽奉陰違。陛下於行駕論及熙寧變法推至地方時諸多變樣,這回是真真切切要督令地方盡遵上命啊。楊閣老提出諸法之後,為師也研習兩年多了,疑慮也頗多。惟中,你頗喜經世之務,不僅讀萬卷書,更是親歷諸地行萬裏路,凡山川險阻厄塞,了如指掌。你去廣東回來,我們師生二人正可印證一番。”

說罷笑了起來:“以你之才,嘉靖五年禮部會試必定高中,不必急著回湖州。待你來年高中,陛下有心變法富國,你必有大展宏圖的機會。”

被他稱作惟中的,名叫唐樞,湖州府歸案縣人,如今已經二十七歲。

他的字,與嚴嵩一樣。

劉天和擔任湖州知府時,唐樞中了舉,兩人也有了師生之誼。

除了對彼此才學、人品的欣賞,還因為兩人都有些共同的愛好:務實、喜歡雜學。

就好比劉天和閑著也是閑著,竟然鼓搗起醫書來。

他不知道的是,他鼓搗的醫書也很厲害,後來被李時珍的《本草綱目》引用,不少方子都被收錄其中。

唐樞聽了劉天和的話,先謙虛了一下,然後就說道:“先生實因宸濠之亂被閑任在此,以先生之學,又值壯年,為何有退隱之意?”

劉天和愣了一下,而後苦笑道:“你知道為師不擅經營,將來行新法,官場何等兇險?為師現在倒覺得,將這四卷《保壽堂經驗方》撰完,此生便無憾了。”

朱厚熜的手段之堅決,還是讓一些人心生忌憚了,畢竟“謀逆之罪”可不是開玩笑的。

然而隨後就有公文來到,太常寺的寺丞親自來了:“劉少卿,總督部院行文過來,請您速速啟程前往淮安行駕,以備陛下策問黃淮水患事。”

劉天和有點懵:“我?黃淮水患?”

“公文上是這樣說的,李閣老舉薦。”太常寺丞羨慕地說道,“恭喜劉少卿了。”

閑置五年,現在有機會陛見了,還是李鐩舉薦。

劉天和呆了片刻,隨後只能搖搖頭:“難辦……”

真的難辦。

黃淮水患,找他幹什麽?

說罷就拉著唐樞:“隨為師一起去,一定要幫著出出主意啊!”

兩個在歷史上本來沒什麽大名氣的人就這麽被趕鴨子上架了,他們都沒正經研究過什麽水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