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大明拜相,道尊易主(第2/4頁)

在中樞,沒有一件事是簡單的。

好在朱厚熜也不是初哥了,折中一下便是。

禮儀被簡化為只遣人祭告一下社稷,然後在國議殿授印、拜相。

但費宏也得到了一個很特別的榮耀:以後朝會時,陛見之禮結束後議事之時,如果費宏不是自己要對皇帝說什麽話,他將有一個座位。

朱厚熜同意了這個看似有點捧殺的提議,因為他認為宰相確實需要另有一份威嚴,這樣才好辦事。

至於這個榮耀將來會不會威脅到皇權,朱厚熜只怕那總理國務大臣會如坐針氈。

這個意見在傳遞到費宏那裏去之後,費宏果然忙不叠又義正言辭地推掉了:蒙天子信重,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豈需此等恩榮以示尊卑?上至總理國務大臣,下至從九品小吏,皆為陛下臣子!

結果沒改變,但過程很重要。要有這個過程,皇帝表露出了想捧一捧宰相的意思,禮部看似逾越的提議沒有得到皇帝的駁斥,宰相也很拎得清。

這些都是前情了,今天的望日朝會,照例不只有平常朝會的朝參官,還有更多勛戚、更多低品官員參加。

文武班列的站法已經在調整。

現在,大家自覺地將最前面單獨一排留給了費宏。

帶領著文臣們往前走,費宏側面的視線裏只有徐光祚。

老國公顯得更加老邁了,但今天的大朝會他得來參加。大明拜相,他作為皇帝要倚重來制衡宰相的一支力量的代表,不能不在。

回想著四年多以前把皇帝迎回北京的時候,徐光祚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今天要面對這種情況。

年輕的皇帝已經坐好在了禦座之上,徐光祚遠遠看了一眼,不知道他心裏究竟清不清楚這宰相以後會演變成什麽。祖訓不設宰相,但現在的陛下顯然對諸多祖訓沒放在心上。

徐光祚是看不到將來的變化了,但他的兒子徐延德要去擔任軍器監的總裁,徐光祚知道至少這位陛下還在位時,朝堂文武們都沒有過多選擇,只能沿著他確定的方向去行事。

眼睛余光也看了看費宏,徐光祚瞥見他眉宇間的凝重。

能不凝重嗎?如芒在背、眾矢之的,擔國之重、危崖薄冰。

今天是臘月望日朝會,下一次就是正旦大朝會了,沒有什麽事會在這個時候議。今天朝會幾乎只有一個與之前不同的事,皇帝拜相。

群臣參拜過後,張子麟就主持著禮儀。

朱厚熜命了新封的靖國公顧仕隆代為祭告社稷壇,他出去了,國議殿裏就暫時陷入沉默。

國之大事,在戎與祀。這祭祀之禮中,天為重,地次之。祭天地,那表示受命於天。費宏拜相,沒人敢提還要祭告天地。

而祭一番社稷,則有以社稷之重托付之意。

這社稷壇也比天地壇更近,就在紫禁城西南側、承天門之西。

顧仕隆出去祭告社稷的這段時間,朝會上群臣肅立,這已經足夠表達對皇帝要拜相的重視。

只有費宏現在親自感受這個過程,才更加直觀地領悟到這個流程設計得頗為熬人。

此時此刻,群臣心裏只有一件事:這就是總理國務大臣受命之禮嗎?為了這件事,大明僅次於正旦大朝會的朔望朝會上,君臣都為此暫停商議一切軍國大事,只為等待祭告社稷完畢、代祭之人回來復命。

似乎為了國家政事所托得人,大明君臣都等得起。

現在,朱厚熜也坐在禦座上看著費宏。

從今天開始,大明的君臣關系要進入一個新的階段。

對費宏,他會有尊重,也會有監督——來自皇帝和他所掌握的力量很硬核的監督。

讓費宏和將來其他的總理國務大臣願意做事、敢做事、又不敢逾越,這會是新的課題。

但現在,朱厚熜要先給他榮耀,激勵更多人。

費宏是懂的,所以請恩回鄉祭告先祖、同樣於今天在鉛山當地也另有一場儀禮。

但不該要的,他不要,比如朝會上的那張椅子。

國策會議上可以有椅子,但朝會已經越來越多的是君臣相見的禮儀場合,是君臣尊卑的體現。

過去了將近半個時辰,顧仕隆回來復命了。

休養了近一年,他的身體好了一些,聲音也頗有沙場大將的沉穩和力度:“回稟陛下,臣奉旨代祭社稷,前來復命!”

朱厚熜點了點頭:“告諸臣民。”

顧仕隆先向朱厚熜再行一禮,然後轉向眾臣,朗聲誦道:“今奉旨祭告社稷,祭文曰:陛下心念蒼生,奠安九土,粒食萬民,分五色以表封圻,育三農而蕃稼穡,忝承守土,肅奉明禋。時居孟冬,天子思社稷國事之重,委賢臣總理國務之繁。望庶丸丸松柏,鞏磐石於無疆;翼翼黍苗,佐神倉於不匱。尙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