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不肖的祖宗(第2/5頁)

太好用了,盼他繼續對接好廣東,在新法推行一事上提供更多的經驗總結。

但已經做了六年六品主事,不該再壓著人家的仕途了。

翁萬達,嘉靖五年進士,授職戶部江西清吏司主事,如今在楊慎手底下做七品司務。

看履歷,寒門出身,廣東潮州府揭陽縣人。五歲喪母,自小清貧。剛剛中了進士,按理說不會有多少人脈,卻同時得到遠在山東的張孚敬、身處四川的桂萼、如今調任南京吏部右侍郎的黃佐舉薦,因為他是在廣東邊做幕僚掙錢邊讀書進學。

新法在廣東試行過程中的親歷者,既明實務,又有才學。

最後一人徐九思,年已三十,僅僅舉人出身,江西貴溪人。舉薦他的,居然是費宏、王瓊、嚴嵩三人。兩個江西老鄉,一個吏部尚書,也不知他的名聲如何傳到三人耳中的,並且是去年才剛剛在江西衙署改革中做了一個縣裏小小的縣丞。

朱厚熜看著他們舉薦的原因:為人極正直,素以勤、儉、忍自勉,賢名遠播。德才兼備,只是科舉坎坷,嘉靖四年才中了舉人,還是副榜。任官以來安民如子,官聲極好。

這就讓朱厚熜奇怪了:既然不擅長考試,這回怎麽卻在更難的制科裏脫穎而出了?

他轉頭低聲告訴張佐:“把他們的進卷和策試策文都拿來。”

這制科,朱厚熜許了兩個伯爵之位。

今天,他沒安排別的事情。

上午的時間,就用來了解他們吧。

其余四人,朱厚熜已經很清楚他們的才學、經歷。只有這個徐九思,憑什麽就得到費宏、王瓊、嚴嵩三人的同時舉薦,朱厚熜不是很理解。

偏偏他又以舉人出身過了策試這一關。

很快,五個人的進卷和策試時的策文都送了過來。

朱厚熜率先就拿起徐九思的進卷與策文,一篇篇看了起來。

字裏行間,篇篇進卷與策文有點當初黃佐的味道:吏治、吏治、還是甜蜜的吏治。

朱厚熜看到一篇進卷時不禁失笑:你自己開荒種菜養雞養鴨減少官府攤牌也就罷了,新法之後還讓地方官吏都自己這麽幹,何必呢?

他漸漸明白這個徐九思為什麽科舉總考不好了:太實在,許多事情也都說得太細碎。以前的科舉,哪怕涉及到時務策的,也是大面的內容比較多。

只不過這字裏行間,一個自己是工作狂、自己十分儉樸、自己十分能吃苦,卻還會義正言辭要求同僚的形象漸漸清晰。

“……去內档司和吏部看看,有沒有這個徐九思的考功評價。”

過了許久,朱厚熜的案頭又擺上來一份摘抄的奏報。

朱厚熜看了看之後只能咧嘴笑:果然人嫌狗棄,他才當了不到半年的縣丞,就逼走了一個知縣、在他任職的縣彈劾問罪了三個老吏。

但就算是這樣人嫌狗棄,居然沒查到有上官或者同僚彈劾他的記錄。

就是一點把柄和由頭都沒留給別人唄?

“……莫非你本來也是姓海的……”

張佐只聽到皇帝嘟噥了一句,他不明所以。

朱厚熜不知道的是,這徐九思還當真有點海瑞的意思,只不過沒有海瑞的名聲大。

但現在,僅看才華、能力,徐九思應該不能夠通過策試的才對。

琢磨了一下他就明白了過來,費宏、王瓊、嚴嵩三人舉薦此人,只怕是想要立標杆。

大明的官員隊伍正在快速膨脹,朝廷需要大量舉人來做官,同時又需要把吏治搞好,甚至於當前就要下比較大的力氣來整治那些油滑老吏。

一個舉人竟通過了制科一飛沖天,對舉人不要空耗年華是激勵。

一個自己清廉正直得不像話、對貪滑胥吏絲毫不留情面的家夥升了官,這也是朝廷導向。

而對費宏、王瓊、嚴嵩三人來說,費宏這個文官首領在作勢表態新法是給天下士紳更多的進身之階,王瓊是要更加具體地表明他作為吏部尚書推崇的吏治標準,至於嚴嵩嘛……想要積累更多底層官員力量的,這屬於用舉薦徐九思來一石數鳥。

同鄉、能臣、出身低……既向皇帝表明他舉薦官員更重德才的原則,又向別人表明他對舉薦人才的不拘一格——徐九思都行,還有誰不行?

徐九思是個極端,朱厚熜確認了。

沒什麽問題,至少是個正直清廉又勤勉儉樸的好官。

哪怕是作為標杆被豎起來的,在朝廷這盤大棋裏也確實有意義。

怪不得靖國武略科只通過了兩人,定國安民科卻有三人。

其實都是一正一陪在PK。

到了中午賜宴時,徐九思就又加戲了,離席叩拜:“陛下,食可果腹足矣!陛下有令天下百姓飽食之志,臣感佩涕零。如今天下官吏劇增,邊患不絕。朝廷支用艱難,連禦試策題都是財計。臣以為,君臣當以己身為表率,勤儉節約。這禦宴過於豪奢,臣念及百姓疾苦,難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