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文武兩班都糟心(第2/4頁)

“臣能有今日,全因陛下信重,豈敢不效死?”

朱厚熜微笑著:“先別說死的事,好好養著身體。這件事啊,沒有十年,沒有朕真正絕了北患,沒讓江南官紳享到新利,辦不成的。勉強去辦,無非百官離心而已。倒是既然提出來了,這兩年就先讓他們以為朕知道輕重,也再咬咬牙,各退一步吧。”

“陛下聖明!臣等正是此意。過了正月,也該有些人不再避諱,也忍不住上疏言此事了。國策會議上,終究還是要辯一辯的。”

“辯吧,專門開一次會辯。屆時,朕不參加。”

正月裏不搞人,也許是有這樣的講究。但更重要的,還不是皇帝的態度並不清晰、堅定。

不參加這次國策會議,那就更顯得皇帝對這件事很慎重。

南直隸和南京的問題,如今這種現狀的利弊,讓他們在國策會議上翻出來好好辯一辯、曬一曬,總會得到一個比以前好那麽一點的結果。

說穿了,又是提議掀掉房頂、開個窗的做法。

費宏讓張孚敬來提議,估計回頭反倒是做和事老。所以他怕什麽?這件事又不會是在他任上辦成。

張孚敬才是當真不在乎,他張家沒什麽根基,瞄準了皇帝的訴求把這件事最終辦成了,才是張家將來的根基。

朱厚熜年前盤算清楚了那本帳,也就想通了這個問題。

既然如此,注意力自然是要放在諸多企業怎麽帶動產業和技術進步、怎麽讓其他省尤其是北方的經濟、人口也增強一點上。

正月後,皇帝的第一次大動靜,是去巡視輕重兩工園。

張侖和余承業陪著他,一路上都很緊張。

“高麗、烏斯藏、吐魯番、朵顏那邊的宣交使館已經都設好了,廣東、浙江、遼東三處,可以賣出去的東西很多。京城擴建、京廣直道的第一期工程、治理黃淮、桑幹河水庫、總軍備部的采買,還有朕把賦役的負擔轉移了那麽多到官紳富戶頭上,已經為你們準備了這麽大的市場,怎麽把產業和技術這一塊帶起來,就是你們的責任。”

“臣明白,臣明白……”

朱厚熜知道他們還不算很明白,畢竟如今他這個皇帝是老師,他對於經濟學的理解也就那樣。

技術和產業的發展需要有足夠的市場作為刺激的動力,他闡述了一些他所知道的大道理,接下來更深的內容就看是不是漸漸有天才能悟出來了。

在宣大,發生於嘉靖六年的大戰讓許多百姓遭了兵災,往南逃的人口並不容小覷。

但是隨著俺答戰略路徑的調整,宣大這兩年反而很平靜。在這種平靜的環境裏,熱火朝天的桑幹河水庫工地和旁邊的懷來軍械園就成了一個刺激動力。

從嘉靖五年一直持續到嘉靖六年的腹地諸省清丈田土、人丁,讓大明官方所掌握的人口規模數據接近一億了。君臣都相信,其實這個數字是突破了的,畢竟還有許多人心存忌憚,仍舊以隱戶、逃丁的形式生活著。

稍微打破了過去的一些土地依附模式,有許多人口迫切需要另外能找一口飯吃。戶籍類型和路引的制度還沒有開始改,但現在有了一個政策的口子,那就是企業、公司、商號。

也不知是何原因,現在由皇明資產管理局占大多數股份的那些,才被稱作企業。民間原先的一些商幫、商行,現在開始漸漸按照商法的要求登記,民間就只稱呼它們為公司。商號嘛,仍舊沿用,卻仿佛只是更低一個層次的存在了。

它們對大明的一個明顯影響就是:這些企業、公司、商號的員工,是可以通過集體路引的形式進行人口流動的。

建設局在宣大的兩大工程,需要不知多少人力和相關公司、商號來一起承擔,遼東邊市也帶來了許多的機會。

被商人帶著的員工,開始被稱為“走宣口”、“闖遼東”的人。

此時此刻,唐樞又來到了常來的小山頭,俯瞰著山腳下忙碌的工地。

他在懷來已經呆了三年,如今也已經升為工部郎中,專督桑幹河水庫一事。

數不清的小黑點在下面移動著,在他身旁是皇明大學院中工學院和算學院的兩個供奉。

唐樞臉上有一絲擔憂,開口問道:“最多再有三四個月。一是來不來得及合龍,二是這土壩能頂住嗎?”

“唐大人怎麽到了此刻反而患得患失了。”那個工學院的供奉笑著說道,“前年先修了縷堤和遙堤,今年縱然入了汛,也有不少河水可以從那新挖河槽裏流過,合龍是不成問題的。”

那算學院的供奉在這呆了這麽久,也已經懂得許多跟水利有關的事情了,同樣笑著說道:“有劉總河創制的乘沙采樣等器,我們在桑幹河每半月測了一次,算過許多回了。石壩雖好,但為了大壩牢固,修大了卻極重。踏勘多回,此地河床和山石卻受不住力。這土壩也並非全是土,還混了些山石和水泥,牢靠得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