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後宮之難(第3/4頁)

嚴嵩和劉龍忙得腳不沾地,張孚敬這等人物離世,謚號、賜葬、喪儀,又是一大堆的事。

而入夜之前,養心殿裏發來旨意:皇三子澳王朱載垠往浙江永嘉吊唁,出席喪儀。

嚴嵩和劉龍不由得心情震撼、羨慕莫名。

楊一清有皇長子扶靈歸葬的待遇,楊廷和的喪儀越王也出席了。

在那之後,王守仁享受了這個待遇,是去年皇四子扶靈歸葬。但是費宏先前去世,並沒有這個待遇。

現在,張孚敬的喪禮和皇後國喪撞在了一起,陛下居然在這種時刻也安排了皇子前去。

這就是既忠於皇帝、又立下不世功勛的待遇嗎?

費宏難道不配嗎?

是,費宏是因為楊廷和謙讓,這才在當時特殊情況下做了第一個總理國務大臣的。可他那六年裏,也是勞苦功高啊。當初定計賺那些對新法心存不滿的官紳,那也是背上過罵名的啊。

難道因為費宏始終還是對費家的私心重了些,又或者前些年因為東宮開府建衙的事情反應過度讓皇帝不喜?

嚴嵩心裏一激靈:當年,他也是對東宮開府建衙的事情反應錯了,挨過一頓訓的。

現在皇後走了,百官們又在暗自揣測,會不會適得其反?

讓劉龍去請教一下崔元,只怕是做錯了!劉龍啥話不會對崔元說?崔元跟皇帝什麽關系?

陛下只怕把他嚴嵩看得透透的了!

聰明人該做點什麽,嚴嵩苦著臉想來想去,發現自己唯有做一件事才能足夠表明心跡。

那就是退出這次總理國務大臣的角逐,讓楊慎上。

如今朝堂的暗流,不就是皇儲問題嗎?只有太子的地位夠穩,才不會因為區區新皇後的人選而造成什麽隱患。

東宮屬官坐在總理國務大臣的位置上,比什麽都重要。

嚴嵩患得患失不已,慨然長嘆:楊慎這一坐上去,恐怕至少又是六年。陛下,您金口玉言,我真能活到八十嗎?已經六十一了,不年輕了啊!

皇後離世,輟朝許久。

要表態,就要趕早,盡快在下一次朝會舉行之前就聯絡好一些重臣,聯名上疏奏請。

尤其是張璧。

他雖然已經放了話出來致仕,但他來牽頭做這件事最合適。既讓太子念他的好,嚴嵩附議的“高風亮節”也不至於那麽引人注目,好像他原本的勝算很大似的。

嚴嵩的琢磨,朱厚熜現在不知道。

養心殿裏,五個人一起吃晚飯。

飯桌上的氣氛自然是很凝重的,朱清怡眼眶微紅,看著沉默用膳的哥哥,也不知道怎麽開口勸慰。

之前到了這裏後,陪皇帝聊著家常倒還好。然而張孚敬離世的消息呈奏過來之後,皇帝又變沉默了。

“……陛下龍體要緊,還要放寬心懷才是。”說話的,是永康大長公主。

朱厚熜點了點頭:“姑母說的是。人各有命,只是這年余以來,讓朕心痛的消息實在太多了。”

孫茗讓他能不用操心後宮裏的事,而張孚敬,從一開始,到迅速接管了王瓊他們離開之後朝廷真正的新法實幹派,那都是讓朱厚熜過去省心很多的人。

楊廷和、費宏?他們原本都不是真正想推行這等規模新法的人。只不過楊廷和的轉向確實意義極大,而費宏在新法全面鋪開的初期也沒有使絆子。

但真正讓新法在整個大明徹底紮下根來的,其實是先回到中樞、後來又在總理國務大臣上幹了六年的張孚敬。

他是從四十多歲才開始做官的,在他的身體和精力都開始往下坡路走的這後面十幾年,張孚敬是真正殫精竭慮、而且清廉忘家。

居朝十余載,不進一內臣,不容一私謁,不濫蔭一子侄。剛明峻潔,一心為公,慷慨紀事,不避嫌怨。語相業者,迄無若孚敬雲。

這本就是歷史上對張孚敬的評價。

這一生,他得遇朱厚熜,有更全面的看重和信賴,做出來的功績自然更大。

如今的煌煌盛明,把朱厚熜所指的方向落到實處的,以張孚敬為首功。楊慎變了個模樣,雖然兢兢業業,但格局總是不大,揪著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總會勸諫一二,哪怕他也認可的事,也總是口嫌體正直。

至於嚴嵩……辦事當然得力了,但也許是思維早就定了型,他考慮問題的出發點從來就不是主動為了國家思考什麽,而是把一門心思用在皇帝的意志上。

這就是他們與張孚敬的區別。

朱厚熜確實因為張孚敬離世的消息而更加心情不好。他致仕確實是因為身體已經透支太多了,不然朱厚熜是有意從他開始讓總理國務大臣開一個可以做九年的先例的。

居鄉這三年,朱厚熜也時常通過書信,從張孚敬那裏了解地方和民間視角的新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