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皇帝的同黨(第3/4頁)
“……臣……”
朱厚熜拍了一下桌子:“歸降蒙民,幾乎六成如今都是替你群牧監放牧!朕推行此策,讓你群牧監成了大明最大的肉蛋奶供應商,遍布諸府縣!窮苦老百姓確實還買不起,自己也能養養雞,養養豬,你們的主顧盡是官府,盡是富戶!你不敢惡了他們,卻不清楚朕讓你去做這些是為了什麽嗎?普通百姓吃不起,這沒辦法。但他們的孩子只要有上進心,進了學校,朕要讓他們吃得起,長得好!”
“……臣有罪。”
“是不是送學校的大多以次充好,你自己去自查!”朱厚熜頓了頓之後寒聲道,“別想著仍舊敷衍了事,你自查之余,朕自然也會安排暗訪。”
張瑋戰戰兢兢地走了,朱厚熜心頭煩悶。
過了一會,還是先叫來了睿王。
朱載堚不知是何事,朱厚熜則直接說道:“既已有顯微鏡,看得見細菌了,有一件事可以去琢磨一二。”
“請陛下示下。”
朱厚熜也是因為這件事撞到了面前才想起來,而且也只是模糊的方向:“許多入口食物,都是含菌的。有些細菌致病致命,有些卻有益。你和醫養院那邊太醫院的禦醫們一起研究一下,朕想著既然水煮沸之後就安全多了,想必道理就是這個。把這滅菌之法鉆研一下,如何使之不再致病而又不失營養,應當有個法子。”
他只知道有個所謂巴氏滅菌法,好像應該挺簡單的,就是煮一煮,但並不知道明確做法。
但既然已經有了可用的顯微鏡,其中一個用途可以去開發一下了。
朱載堚領了命離開,朱厚熜的注意力才回到主要的問題上。
現如今,官商亂象最大的問題就是利用新政策和潛規則、人脈圈牟利。
人性在那裏,這些事自然不可能斷絕。
但那只能說,就是律法還不夠嚴謹、案例還不夠讓大部分人警醒。
只是對“商”稍微松了綁,問題就這麽多,無怪歷朝歷代的皇帝和文臣都對過於逐利的商人有成見。
想要融合、接納他們進去到核心的圈子,現在首先就是他們自己不爭氣。
因為權力與他們無關,只有財富是他們的命根,所以不管不顧地斂財嗎?
問題是現在其中的佼佼者,背後無不都是官員的影子。
得利最大的是官員,商人們大多會成為背鍋俠。
“一丘之貉……”朱厚熜低聲念叨著,“所謂德才兼備的外衣,也該扒掉一些了。”
扒掉了過去“知書達禮”的外衣,他們才需要一件新外衣。
這個問題,朱厚熜隨後拋到了大國策會議之前的“籌備會議”上。
說穿了就是確定最核心的國務殿九臣的提前劃蛋糕會議。
朱厚熜讓禦書房首席朱紈先念了很多個新近查出來的案例,桂萼看著四十七的朱紈在那板著臉念案例,想起當時初見他問他平生之志。
朱紈說:江南勛戚官紳之多,裏役雜泛盡歸艱難求活之民。天災人禍,時有流離。弟無大才,唯願盡心竭力,守土安民。
現在,已經接近退休的桂萼仍舊脾氣差,當時朱紈問他“不似前輩們所言和光同塵之輩,可是因此屢次觸犯上官”。
如今朱紈念出的內容,是在禦前和眾參策之前,把地方上“和光同塵”的利益鏈扒得清清楚楚。
桂萼的脾氣很差,所以他的人緣也極差。
能成為國務大臣,桂萼認為這是皇帝對於他“不和光同塵”的贊賞。
他看向了皇帝,心裏琢磨著皇帝安排這一出的用意。
在國策殿裏靜悄悄之後,朱厚熜開了口:“蒲津新橋勘驗出來的建造質量沒問題,是蒲州諸廠排入黃河的汙水銹蝕所致。朕得到的密報,則不是這樣。說諸鐵廠鋼鐵已滯銷,大明農家鐵農具,仍舊還有三成人家買不起。農家只能賣些地裏產的東西換些銀錢,但每逢秋後,就是諸多糧船自海外歸來,糧價跌了先買進來,哪裏遭災了就賣到哪裏去。”
皇帝掃視著群臣,淡淡地說道:“姻親,族人,同鄉,有了出身不做官的門生。工商部在冊的大明諸企業、公司、行店,背後真正的東家都是誰?蛛絲馬跡都在,如今大察剛剛開始沒多久,有多少老成持重的臣子上疏,勸朕不可大動幹戈,以免人心惶惶?”
“陛下。”張璧開了口,“諸辦采買,官府和諸多企業、公司、行店,交道自是更多於從前。利字當前,地方上有些官員德行不修,確有不赦之罪,該當嚴懲。然這些年財稅大增,國庫漸殷,也有工商大興的緣故。若是這大察讓官商皆懼,恐怕不美。辦了一批以儆效尤,臣以為也就夠了。”
對總理國務大臣的意見,朱厚熜自然還是得尊敬的,何況本就不可能無限地查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