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咬(第2/3頁)

“怕了?”他沉聲,僅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話,見著秦葶眼底的懼色一目了然,他知道她在怕什麽,“方才咬朕的勁頭和膽子哪去了?”

無錯不認,是秦葶與之抗衡的最後一絲倔強與堅持,卻又不敢正面硬剛太過,只婉轉嘴硬道:“是你先欺負我的!”

“那你說說,朕不是讓人叫你來收拾桌案?你跑到桌子底下幹什麽去了?”

“東西掉了去撿,誰知道你們進來了,我總不能當著大人的面出去!”

“振振有詞。”很是難得,他笑了,不過嘴裏的話仍是不好聽,“世上敢咬朕的人,你是頭一個,你說,該如何處置你?”

“大卸八塊?五馬分屍?淩遲?杖斃?ᴶˢᴳᴮᴮ”他一頓,眼中浮出一些素日在外難見的旖色,“用刑?”

秦葶無言以對,也可以說是嚇的不敢再多說半個字,這幾種她哪個都不想要。

他將臉壓的又低了一分,鼻尖兒蹭在她的耳側,幾乎用氣聲問道:“你可好了?”

這一句問的秦葶一怔,一時沒反應過來,眼珠子轉了一圈兒,隨即臉紅的更透了些。

那天她被折騰的有些慘,痛了好幾天。

“沒、沒有.......”回話時嗓子裏都帶著顫。

何呈奕一下子又笑了,擡起臉來望著她的眼,“就這點本事也敢挑釁朕,秦葶,你出息了。”

“你該慶幸今日朕忙的緊,沒空理你,否則你脖子上的人頭就要落地,”他將人放開,手掌撐在秦葶身體兩側站起身來,“殿外還有人候著,你衣發淩亂出去多有不便,會壞了朕的名聲,且在內室好好待著,不得走出半步。”

“否則朕擰掉你的腦袋。”他邊整理衣冠,邊放下狠話。

秦葶自床榻上坐直身子,趁他不備,默默朝他翻了個白眼兒。

他這一走便不知是幾個時辰,秦葶瞧著外頭的天色由白轉黑,在內室中默默打轉,隔著門板聽著何呈奕與外面的幾位大人說著她根本聽不懂的話。

憑著門前的一條小縫隙,這角度秦葶正好能看到何呈奕的側臉。

他果真,與從前那個整日只會傻笑,吃了東西手便隨便往破衣爛衫上蹭的傻子再沒半分相似。

甚至秦葶根本都不曉得他是如何蟄伏這麽多年卻不讓旁人知曉的。

他流於那村子十二年整,而她只陪了他兩年,即便是在那短暫的兩年時間裏卻也是不好熬的,對於此人的心機,秦葶越發覺著看不透,如深淵一般看不透。

當真與此人作伴,那就是與虎謀皮,他面上看似對人端方持重,喜怒不形於色,實則此人心理極度扭曲,兇狠又殘暴。

他可以笑著欣賞旁人被生生撕碎連眼都不眨一下,誰若是得罪了他,他或表面無異,實則心裏已經安排好了對方的死法。

不過是早或晚而已。

這樣的人,她只覺越平靜越可怕。

實則直到現在,秦葶也拿不準何呈奕為何還要留著她,踩於浮木上等死的日子,當真難過。

她目光移到旁處,行至窗前,將窗子小推了一條縫隙,自這裏望出去的天,也不過那一小條而已。

“我若是還能出去,就好了。”若還有下次,她一定,一定不會再讓何呈奕輕易尋到!

......

南有蜀州不安分,北有胡人聯合反叛軍在邊境造勢,西邊還算太平,暫由魏大將軍鎮守。

當初他舅舅的兵力於何呈灼奪權之際被瓦解,雖現在重新集結起來,可用良將屈指可數。

何成灼在位時大興土木,占用耕地民舍大修別苑行宮寺廟,以至國庫虧空。

若想坐穩這個位置,何呈奕首先一樣,便是要穩。

今日北方上報,反叛軍借胡人勢力不斷擴大勢力侵擾邊境百姓,僅以半月時日便占據一城。朝中主戰主和各占一半,有大臣之意,此戰雙方損兵折將嚴重,雖暫丟一城,叛軍也需養精蓄銳,不會太急著朝中原擴大,加之這些年小戰不斷,國庫不充,倒不如借此稍適整頓,待時機一過,再去奪城。

主戰派便覺著此戰一敗,已經是大增了叛軍士氣,再加上有胡人推波助瀾,只怕叛軍胃口會越來越大,不利我朝。

今日何呈奕眼見著他們吵了一天,他只在一旁觀望,實則心裏早就拿定了主意。

主和,他此生都不會主和。

過去被何成灼壓的太久,實則他早就連靈魂都注入了好戰一脈。

少時他的父皇常誇他穩重、心思縝密,可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認,被那說長不短的十二人,搓磨成了另外一個人。

他寧可看著屍山血海,他也要贏。

“眼看著就要到年關,可邊境百姓卻流離失所,朕所不能忍,”他自在靠在椅背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在桌案上,“朕自登基以來,為鼓勵百姓農耕,免除兩年賦稅,使得國庫虛有。如今為平戰亂,前線將士們的錢糧更是不能少得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