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4頁)
親人也是有的,他的父親偶爾會來看他。
在大概四五歲時,他問他的父親,他還有其他親人嗎?
父親說,有的,你有一個哥哥,他叫陳遲俞。
起初,父親並不會主動向他提起這個名字,總是他纏著父親問,哥哥長什麽樣,哥哥喜歡什麽,哥哥為什麽不和他一起來。
那時候提起陳遲俞,父親臉色總是很不好。
可後來,父親開始時常將這個名字掛在嘴邊,說陳遲俞有多優秀,有多受老爺子看重,提起陳遲俞總是滿臉的驕傲。
而父親每誇一次陳遲俞,就會叱責一次他的無能。
陳遲俞21歲就拿到了劍橋碩士學位,他卻到去年才能拿到同樣的學位,去年他都28了,靠的還是學術造假。
更諷刺的是,他學術造假的事被兩個人發現了,一個他極其厭惡卻被她用這件事威脅他和她結婚,一個他喜歡卻被她用這件事讓他扮演拒絕她追求的人。
如果只是這樣,他還可以忍受,可偏偏,他愛而不得的那個人,陳遲俞得到了。
憑什麽,憑什麽陳遲俞能輕易做到他做不到的,輕易得到他得不到的。
陳遲俞什麽都有,堂堂正正的身份、出眾的能力、長輩的器重、親人的擁護……還有周望舒。
他呢,他的出生是見不得人的,學歷是假的,父親後悔生下他,喜歡的人瞧不起他,今後還要成為所厭惡之人的丈夫。
如果沒有陳遲俞,他本可以不用活成這樣。
他受夠了。
曾經拼盡全力追求的一切,他不想要了。
他會找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重新開始,不再承受父親的嫌惡,不再受人威脅,不再追趕陳遲俞,也放棄掉周望舒。
但他始終不甘心,不甘心以這樣狼狽的姿態退場,輸得這麽徹底,至少他也要贏一次。
他會讓他的父親只剩下一個厭惡他的兒子,讓威脅他結婚的那個人在婚禮當天被拋棄,至於陳遲俞和周望舒這兩個像魚刺一般梗在他心裏的人,他也想變成深深紮進他們心臟的一根刺。
“哥哥,”陳彥無視愣在原地的陳澈,走到陳遲俞面前,“你說,她回國後就開始追你,是喜歡你這個人,還是喜歡你這張跟我長得很像的臉?”
他一直在笑,像一個勝利者。
現在是六月,南城酷熱無比,落地窗外的陽光強烈刺眼,陳遲俞卻感覺寒風鉆進毛孔裏,仿佛來自深冬的冷意侵蝕著他,深入骨髓,深入肺腑的冷。
“哥哥。”
“閉嘴!”
陳彥還想說什麽,陳澈一把將他拽過來摜到墻上,“你他媽給我閉嘴!”
陳彥全然不顧後背砸在墻上的疼痛,扭頭沖著陳遲俞的方向揚聲喊道:“如果不是……”
他的話沒能說完,陳澈重重給了他一拳。
他被這一拳砸得往旁邊趔趄了好幾步,嘴裏頓時滿是血腥味。
可他仍要說,死死盯著陳遲俞說:“如果不是受其他人威脅,現在和她在一起的人是我!是我!”
陳澈再次向他揮過去一拳。
他還是不停,被打得滿嘴都是血也要把那些話通通喊出來:
“你不過是個替代品而已。”
“你他媽就只是個替代品!”
“她要是在這裏,你猜她選你還是選我?”
“老子叫你閉嘴!”陳澈暴怒地狠狠朝他踹過去一腳,而後拎著他的領子就把他往外拽。
陳彥像個喪失了痛覺的瘋子,這時候嘴裏依舊在喊:
“你敢叫她來嗎?”
“你敢嗎?!”
“我敢!”
最後兩個字重重落地,陳澈動作一頓。
“我敢,”陳彥森森然笑起來,嘴裏的血不停往下滴,“她現在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在踏進這間辦公室之前,他給周望舒發了消息,他知道她就在附近的商場。
這時,沉默許久的陳遲俞終於開了口:“陳澈,放開他。”
“哥!”陳澈眉頭緊蹙,看向陳遲俞的眼神裏滿是擔憂,他怕陳遲俞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承受不起周望舒的答案。
“放開他。”陳遲俞重復。
陳澈雙手緊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了一根又一根。
他一向很聽陳遲俞的話,但這次他不想聽。
他想陳彥立刻馬上消失在這個房間,甚至消失在這個世界。
陳彥在他視線裏待得越久,他就越控制不住想弄死他的想法。
但最後,他還是妥協了。
他放開陳彥,回到了陳遲俞身邊。
他要等周望舒,那他陪他等。
終歸要有一個答案。
陳彥沒有再作死的刺激陳遲俞,整個辦公室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
窗外的陽光還是那麽強烈,蟬聲還是那麽聒噪,只是被隔熱玻璃過濾後的陽光沒有任何溫度,百米高樓之上也聽不見蟬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