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三日光景轉瞬即逝,陳國軍隊以猛虎之勢闖入了北岐宮中。

北岐王宮早已亂作一團,看守城門的守衛還沒等陳國軍隊動手,就已經盡數潰逃。

入宮之後,陳俞與副將李瑾書分別帶了一支隊伍在王宮之中搜尋,趙筠元跟在陳俞身側,見他全然不曾遲疑的往南邊走去,途中遇見宮室殿宇也只當作不曾瞧見,更沒有要遣人進去搜尋的意思。

跟在他身後的將士神色都有些古怪,顯然有些不理解陳俞的行為,可趙筠元卻明白。

坐落在南邊的宮殿,正是賀宛的漪芳殿。

陳俞是想找賀宛。

這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趙筠元早便知道,陳俞的心中一直怨恨著讓他受盡羞辱折磨的賀宛,從前他只是個落魄至極的質子,即便再怎麽恨也只能藏於心底,而如今的他終於能淩駕於賀宛之上,也終於能在賀宛身上將他從前所承受的一切盡數討回來,他怎麽會不著急?

只是他還曾走到漪芳殿,卻見李瑾書匆忙帶著幾個人趕到陳俞面前,屈身行禮道:“聖上,臣在謹文宮找到了北岐王與北岐王後的屍身,在那兒伺候的宮人說昨日夜裏北岐王就下了命令,說若不是他傳喚,外間宮人皆不許入內,想來他們二人是自知……”

“謹文宮中就只有北岐王與北岐王後二人?”陳俞眸色微沉,還不等他將話說完便突然問道。

李瑾書一愣,顯然有些不解,趙筠元便幫著解釋道:“聖上的意思是謹文宮中可還有其他王室之人在?”

李瑾書回過神來,連忙答道:“屬下已經將那宮殿裏裏外外都搜尋過了,並未有其他王室之人在。”

陳俞皺起的眉頭微不可查的舒展開來,他轉身快步依舊往漪芳殿方向走去,趙筠元亦是跟上了他的步子,心下思索著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如今種種許多都已經偏離了原書劇情,趙筠元亦是難以通過那些模糊的記憶洞悉這復雜的局勢。

留在原地的李瑾書卻是疑惑了片刻方才跟了上去。

漪芳殿依舊是從前寬敞華麗的模樣,趙筠元踏入這熟悉的殿宇,神情不由得有幾分恍惚,從前在北岐之時,她來過這漪芳殿好幾回,只是每回來時,幾乎都是狼狽不堪的。

她不由得在心裏嘆了口氣,不管過去多久,只要回憶起那些在北岐的時日,每一段記憶都讓人止不住的心生恐懼。

陳俞很快領著手底下的將士將整個漪芳殿裏裏外外的搜尋了一番,只是這裏卻只是空留了一座華麗的殿宇,連伺候的宮人都早已逃散得所剩無幾,更別說是賀宛了。

大約是因為沒找到賀宛,陳俞的臉色顯然有些不太好看,他伸手拽住一個還沒來得及逃走的宮人衣襟,冷聲問道:“賀宛呢?她在哪兒?”

那宮人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哪裏能答得上陳俞的問題?

陳俞見其半晌不曾應答,頓時沒了耐心,抽出腰間佩劍利索的劃破了他的喉嚨,鮮血噴湧而出,那宮人再沒發出一點聲音就沒了氣息。

趙筠元極少見到陳俞如此瘋狂的模樣,在她記憶中,陳俞向來時清醒而理智的,如今卻這樣輕易的失了態,讓她心裏也不由得生出了幾分陌生之感來。

剩余的那幾個漪芳殿中搜尋出來的宮人見從前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同伴在頃刻之間成了地上癱軟的屍體,溫熱的鮮血甚至濺到了自己臉上,都嚇得瑟瑟發抖。

而陳俞手中握著那把沾了血的佩劍,朝著他們走了幾步,正欲再拎起一個宮人盤問,跪在最後方的一個宮人卻好似終於熬不住了,顫顫巍巍的開口道:“帝姬她……她已經死了。”

漪芳殿內極靜,所以那個宮人的聲音雖然不大,可卻足以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分明。

陳俞大步走到那個宮人面前,冷厲的聲音裏夾著幾分隱晦的不可置信,“你方才說什麽?”

“帝姬她三天前就已經死了,奴婢不敢欺騙您……”大約實在是太過恐懼,那宮人的聲音裏已經控制不住的有了哭腔。

陳俞死死盯著那個依舊俯身跪倒在他面前的宮人,“你說她死了,那她的屍身在哪?”

宮人戰戰兢兢的繼續答道:“王後娘娘說,帝姬生前最愛的便是園子裏那片牡丹,所以便將帝姬葬在了那片牡丹邊上……”

宮人的話還不曾說完,陳俞就拎著手中佩劍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提起漪芳宮園子裏那一叢牡丹,旁人或許不知它所在何處,可陳俞與趙筠元卻很是清楚。

北岐苦寒,尋常花卉皆是難以飼養,更別說這向來嬌貴的牡丹,大約就是因為如此,所以賀宛偏偏喜歡牡丹。

甚至費盡心思的在漪芳宮的園子裏養了一叢,又特意尋了最好的養花師飼養,滿宮裏的人都知道賀宛最寶貝的就是這一叢花,曾經有宮人只是不小心碰落了那牡丹的一片花瓣,被人告到賀宛跟前,賀宛竟是讓那宮人為此償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