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大約是趙筠元的身體原本便不算太差, 這段日子在宮中也一直被照料得很好,所以到這幾日已是幾乎全然恢復了。
趙筠元原本是瞧著外邊天氣好,不冷不熱的, 就帶著春容與玉嬌, 想著出外頭走走,也好散散心。
卻不想與她們二人一路走著聊著, 不知不覺走到了宣明殿。
玉嬌見了這般景象, 不由笑著調侃道:“看來咱們娘娘想去外邊散心是假,想來見聖上才是真啊!”
春容下意識看向趙筠元, 見她神色如常才悄悄松了口氣,又走上前道:“娘娘可要進去?”
趙筠元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頭,“有幾日不曾見聖上了, 本宮也正好有些話想與他說。”
春容面上帶了笑意, “是這個道理, 夫妻間許多事也是要說清楚才解了誤會的。”
不說旁的, 便是這些日子陳俞來永祥殿的次數都少了許多, 她們這些在身邊伺候的, 又怎會不知是出了問題。
只是要解決尋常夫妻間的問題尚且是一樁難事, 就更別提如他們這般的了。
不過今日趙筠元願意主動來這宣明殿, 也算是有了緩和的心思, 春容與玉嬌二人心裏也都高興。
趙筠元並未再多言, 只是邁步往宣明殿走去。
宣明殿的廊下,賀宛並未像往常一樣守在那兒, 趙筠元的腳步一頓, 她知道賀宛既然不在外面,那應當就是在裏面了。
所以今日, 她大約來得有些不合時宜。
可轉念一想,其實也沒什麽。
若是正好也在裏頭,那她便借著這個機會好生問一問陳俞心底的想法。
想到這,趙筠元便依舊走到殿前。
文錦見了趙筠元,神色卻頭一回有些慌亂,他行完禮便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道:“娘娘,裏面聖上正與徐靜舟大人在議事,恐怕……”
趙筠元瞧出他的神色不對,這文錦公公被陳俞提拔上來之前就已經在宮中混跡了二十多年,向來是行事最為穩重,不管發生了什麽事兒,這面上都瞧不出什麽神色變化來的,可這會兒趙筠元卻明顯從他面上瞧出了幾分慌亂。
不管是真還是假,趙筠元都想進裏邊瞧一瞧,於是擺手道:“無事,聖上曾經吩咐過,不管這宣明殿裏邊是在批折子,議事還是做旁的什麽,本宮都可以隨時進去,也無需通傳,文公公難道忘了?”
文錦自然知道這話不假,可一想到裏邊的情況,他的心又不由得懸起,遲疑道:“可是……”
趙筠元卻直接打斷他的話道:“本宮有事要與聖上商議,就不與文公公閑談了。”
說完,不等文錦再阻攔,她已是轉身到了殿門前,擡手正欲開口。
而殿內,陳俞的手死死掐住賀宛的臉,要她重新回答那個問題。
這時候,哪怕是對這些東西再怎麽遲鈍的徐靜舟也已經瞧出幾分不對來了,但他卻依舊沒有揣摩出來陳俞的心意,只有些淩亂的看著似乎有些過於親近的二人,糾結著當說些什麽勸一勸陳俞。
賀宛見陳俞生氣,非但沒有害怕,心中反而有些得意。
她明白,陳俞這正是因為心裏有自己才生氣。
哪個男人能容忍自己喜歡的人被別人染指呢?
想到這,賀宛微微仰頭,那雙嬌媚的眸子避也不避的對上陳俞的目光,一字一句道:“聖上無論問多少遍,奴婢的答案都是一樣的,奴婢願意跟著徐大人出宮,陛下應當……”
剩下的半句話還沒有說完,陳俞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發了狠的吻上那一張一合的唇,讓她不得不將那些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盡數化為含糊不清的聲音。
這一瞬,他的腦中一片混沌,已經將所有一遍遍在心裏強調的東西忘卻,就只確定眼前人,是他心底真正喜歡的那個人。
他不想讓她屬於別人。
徐靜舟的身子仿佛僵硬,連思緒也停在了這一瞬。
原本的他正努力思索著到底該如何開口勸說,就見他們二人竟是已經……這讓徐靜舟這個連女子的手都不曾碰過的純情男子臉紅得就如同煮熟了的蝦,就算已經回過神來,他也還是手足無措,一雙手腳都不知道到底該往哪裏放才比較好。
而殿外,趙筠元只是將那道門推開一道縫,就恰好看到了陳俞身子俯下,幾乎癡迷的親吻著跪在地上的賀宛。
她推門的手頓住,明明是六七月的時候,可她卻在這一瞬感覺通體發寒,而心頭生出漫無邊際的茫然與恐懼來。
這一瞬,她為陳俞找的所有所謂理由都變得極為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