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第2/3頁)
“奴婢那時心裏實在好奇,便又沒忍住湊近了些,卻也不曾聽清那太監所言。”春容一邊回憶著,一邊說道:“大約只聽見那太監說什麽趙姑娘,殿下,什麽違抗命令之類,其余的奴婢是一個字也沒法子聽清了。”
趙筠元依舊面容平靜,好似全然不曾因為春容的話而有任何波動,只是她掩在袖袍底下的指尖卻不由得發顫,片刻後,她輕聲道:“然後呢?”
春容聞言接著道:“後來那灰衣少年便不知怎的,竟是直接跪了下去,然後……然後用手中那把劍了結了自個。”
“奴婢看到這兒,實在被嚇得不行,也不敢再偷瞧了,只放輕腳步趁那些個太監不注意便離開了。”
聽到這兒,饒是趙筠元一直努力壓制著自個心頭的情緒,卻也還是禁不住紅了眼眶,“若不是我當初執意要將他留下,或許他也不至於遭此禍患。”
彼時,荊南本無意留下,是趙筠元瞧見他那豁了兩道口子的鐵劍,念著送他一把好劍,才執意讓他留下的。
如今得知荊南的下場如此,讓她心裏又如何能好受?
春容卻搖頭道:“奴婢當日雖不曾將那領頭太監所言聽得真切,可卻也能猜到那太監大約是用什麽荊南少俠所在意之事威脅了他,否則荊少俠一身本領,何必……就這樣心甘了斷?”
趙筠元默了半晌方才苦笑道:“是我想錯了,春容,你與荊南並不相識,所以不知他的性子,他並非是受了威脅,而是服從了命令。”
春容一怔,又聽趙筠元神色嘲諷道:“那位青州的沈大人讓他聽命於聖上,他自然會一心服從聖上的命令,那些個太監大約是給他瞧了什麽信物,所以他方才甘心了斷。”
春容顯然不曾聽聞過這樣忠心之人,下意識問道:“若是如此,聖上又為何非要置他於死地?”
這樣忠心又武力高強之人,總有能派上用處的時候吧。
“那是因為……”話說到這兒,趙筠元張嘴便要解釋,可話到了嘴邊,她卻又止住了話頭,而後搖頭道:“春容,往後你出了宮,這些事情便再與你沒了關系,知道得太多,於你也是沒有好處的。”
春容是個聰明人,聽到這,自然也明白了趙筠元的用意,想到自個方才那膽大包天的刨根問底之舉,不由驚出一聲冷汗,連忙點頭應道:“是。”
趙筠元“嗯”了一聲,而後擺了擺手道:“你也先退下吧,今日之事,你只當作什麽也不曾發生便是。”
春容回過神來,又是應了聲“是”。
等她轉身出了殿門,雖還有心驚肉跳的感覺,可到底終於將藏在心底的那些話說出了口,這會兒,竟也如同卸去壓在心中的一塊重石一般,渾身松快了許多。
只是趙筠元這會兒心裏卻並不好受。
她原本雖一直未曾將荊南尋著,可卻從不曾想過那個武藝高強的灰衣少年,那個總低垂著眉眼,小心翼翼喚她“趙姐姐”的少年,竟就這樣丟了性命。
若是他有反抗的念頭,憑著他的本領,即便是殺出宮去,想來也不會是什麽難事,可卻偏偏因為一片忠心,而甘心赴了死。
聯想起那位曾幫著陳俞逃脫北岐人的沈大人下場也並不好,趙筠元又怎麽還會想不清楚其中緣由?
彼時陳俞用了一塊假的玉佩誣陷陳意,聲稱路上曾遭遇陳意所安排之人的刺殺,以此讓先帝將陳意功績盡數抹去,還將其幽禁於昌慶宮。
而知曉真相之人,除卻趙筠元外,那便是那位沈大人及其親衛,以及一路將他們二人平安護送回了上京的荊南了。
想來陳俞既然能面色不改的拿出那塊假的玉佩,自然是一早便將所有一切盡數想好,就連那位沈大人與荊南的下場,也一早便定下。
可荊南……
便是陳俞吩咐他一句,讓他不能將此事道與旁人,他便是豁出命去,也會守住這個秘密的啊。
想到這,趙筠元心頭不由得湧上一陣酸澀,轉頭拿了帕子,眼淚卻先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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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除皇後之事,朝臣們雖不曾應下,可陳俞到底是起了這念頭。
常寧宮這邊打聽著消息,一聽到動靜,便上趕著到賀宛跟前稟告。
賀宛聽完玉桑所言,面上卻添了幾分愁容,“聖上的心思本宮是知道的,可惜那些個老匹夫總來礙事,若不是本宮如今還不曾站穩腳跟,定是要在朝堂上扶持些本宮的勢力才好。”
玉桑點頭應了聲“是”,又安慰道:“其實娘娘倒也不必太將此事放在心上,畢竟那些個老家夥再有意見,最終還不是得聽咱們聖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