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劉景文與杜氏二人回過神來, 皆是有些不知所措。
劉景文到底年輕些,反應也快,轉頭向杜氏問道:“杜姨娘, 你怎麽來了?”
杜氏對上劉景文的目光, 也意識到了什麽,連忙道:“我來小滿這兒還能是為了什麽, 不就是想著過來看看她麽。”
又埋怨道:“這孩子也是, 我方才走到門口正要敲門,就被拽了進來, 還以為是出什麽事了呢。”
趙筠元見他們二人依舊嘴硬,不由得嘆了口氣,“姨母,劉大哥, 你們知道那日我為何跳湖嗎?”
說來也實在諷刺, 劉景文與杜氏二人這些天都表現出一副極為關心她的樣子, 可實際上他們連祝小滿那日夜裏為何跳湖都不知。
也從未問過。
這會兒趙筠元突然提及此事, 大約也讓他們二人意識到了這一點, 神色都不由得有幾分尷尬, 過了好一會, 杜氏才擠出笑容來道:“你瞧瞧你, 怎麽又提起這不開心的事兒了, 這不都過去了嗎?”
趙筠元冷笑道:“是嗎?”
“可是那一日我是因為親眼瞧見了我的親姨母和我的心上人是如何在背地裏謀劃算計我的, 一時想不開,所以才跳了湖, 姨母與我說說, 這件事當真能就這樣過去嗎?”
其實方才趙筠元故意提及此事的時候,劉景文已經意識到了些什麽, 可卻又在心裏安慰自個應當不至於。
但不曾想到下一刻,趙筠元便索性將一切都說了出來,當真是一點情面也不曾給他們留。
劉景文大約是想起了方才自己那副自得的嘴臉,這會兒自然是難堪至極,怒道:“所以你一早便知道我們的打算,還故意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瞧他這一副氣極的樣子,趙筠元只覺得有些好笑,明明是他聯和杜氏算計了祝小滿,如今這一切瞞不下去了,怎麽他反倒先生氣了?
比起劉景文,杜氏倒是理智許多,大約也意識到了再想勸趙筠元放棄那間鋪子應當是不可能的事了,便索性做起了好人來,“好了,不過就是間鋪子的事,哪裏值當為了這事壞了我們之間的感情,姨母也不過是擔心你正要入宮去,經營不好這鋪子還白白浪費了,既然你不相信姨母,這事便也作罷,鋪子姨母還是會按著原本商量的給到你手中的。”
這杜氏雖然松了口,可話裏話外卻依舊一副為趙筠元考慮的模樣,只說鋪子的事,卻半句不提她為了秦氏給的這兩間鋪子是如何算計她這個侄女,又是如何害得這侄女跳了湖。
實在令人惡心。
不過那杜氏說完這話,便轉身出了門,倒也沒再糾纏。
而劉景文雖有不甘,見杜氏離開,也只得一同離開了。
趙筠元看著他們二人離去的背影,心裏卻已經有了主意,原本她是並沒有著急對他們二人動手的心思,一是因著她已經拿到了想要的東西,也算是懲罰了杜氏,二是她初來阮府,想要幫著原主對付這二人並非是一件那樣容易的事,原主是個單純溫吞的性子,手裏並未有這杜氏與劉景文的把柄。
再有幾日功夫,她便要入宮去了,能留在阮府的時間實在太短,就光憑著這幾日時間,要對付這兩個在阮府紮穩根的人,談何容易。
所以她舍棄了那般心思,念著等入了宮再做打算。
可今日這一鬧騰,倒是讓她瞧出些別的苗頭來。
這杜氏與劉景文二人雖是合作關系,可趙筠元瞧著,這二人之間卻好似有些曖昧。
除了二人視線交匯時躲閃的眼神,更關鍵的是方才那劉景文說到激動處,身子往旁邊側了側,恰好貼近了杜氏,這杜氏的面上赫然染上了紅暈,雖然很快消散,可卻還是沒逃過趙筠元的眼睛。
畢竟她一直在觀察他們二人。
不過依趙筠元所見,他們二人這關系雖然曖昧,卻也只是曖昧,若是當真要因此而定他們二人的罪,可沒那麽容易,至少得有些真憑實據才行。
而且這曖昧還有很大可能性不過是杜氏單方面的想法,畢竟那劉景文從頭到尾似乎都只一心撲在鋪子的事情上了,顯然是杜氏在這件事上邊許了他好處,而且是他無法拒絕的好處,所以他才如此賣力。
只是如此,更能說明這劉景文是個唯利是圖之人。
通過祝小滿過往的記憶可以得知,這劉景文父親是阮府的廚子,母親在他年幼時生了重病,因著家中實在貧窮,拿不出治病的銀子來,所以他的母親沒撐上幾日便離世了,後來這劉廚子也並未有再續弦的心思,只孤身一人將他帶大。
這劉景文呢,原本是有念書的心思,劉廚子也知道如今這世道,讀了書的人才有出息,所以也樂意在這事上邊給他花銀子,只是十來年間,銀子花出去不少,卻只驗證了一件事,自個這孩子啊,並非是讀書的那塊料子。